如今麵前出現了海岸聚集地裏眾人特意開設出來的隔離圈,他們無法直接涉水,隻能止步在藻牆外祈求著什麼。
沒過一會兒,有一些族民打探完消息提前返身回來,順帶帶回了這些外來散民的來意,原來竟是從附近聚集地裏過來乞食的。
海上麵臨拉饑荒的不光是海岸聚集地,連淺海其他遭受海藻災難的集合地也難逃食物緊缺的命運,甚至他們要比出自北部大聚集地的分族更加淒慘。
顧川帶著海民們從北部一路脫離出來時,好歹大家都帶著分配到的大量醃魚與多囤的過冬糧,因此在刻意的縮衣減食下,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是其他本就在淺近海的聚集地卻並非如此,他們受地域影響,往來貿易相當便捷,米糧不夠吃用時隨時可向餘陸貨販易換,平日裏並不會有意過多囤積。
而再加上曾經曆過海嘯的衝擊,物資損毀慘重,更是注意避免在屋舍內存放易受潮的糧肉。
眼下到處都是繁盛的海藻,海中的魚蝦與蚌蠣近乎絕跡,商販們也無影無蹤,一些淺海聚集地裏的人實在找不到吃食,隻好四處去乞討,其中一支就找來了海岸聚集地。
陶粟在新世界還是第一次正兒八經見到討食的人群,裏麵甚至還有對土著民來說極為珍貴的海民女性。
但是在共同麵對食物危機的當下,海岸聚集地裏的海民們完全沒有要給出吃食的意思,甚至見外來民屢勸不走,還拿起長杆準備動手驅離。
那些外來的海民巴巴地求了好久,在沒能求到任何食物後,隻能趿拉著寬大的竹排,一步三回頭地從被壓彎的長藻間跌撞離開。
陶粟見他們在海藻上行走的方法頗覺新奇,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傍晚的暮光灑在她豐盈肉腴的孕軀上,連那變得飽滿圓潤的身段也襯托得極為可愛了幾分,更別提本就嬌軟動人的美嫩容貌。
不遠處,一個從海中跨上排道的單身年輕男性海民不禁看呆了眼,耳根子唰一下變得通紅。
他又見陶粟眺望得專心,許是以為她性格太過溫善,在可憐那些求食的外民,便有意揚聲解釋道:“不用去管他們,那些人給他們一些東西以後,會天天過來的……”
陶粟被這些話吸引,下意識抬起水眸張望過去。
她的睫毛又長又翹,無辜搭垂在眼尾處,洇出烏墨一般順滑溫柔的陰影,仿佛自帶眼線般精致,忽閃下猶如兩把輕羽小扇。
好似被她多看幾眼,就能褪去滿身的暑氣,隻剩下小心肝撲通狂跳。
那個年輕男海民注意到陶粟的視線,麵上一紅,還來不及感到欣喜,突然被橫插一腳進來的顧洋懟了個沒臉。
“這事誰不知道?還值得拿來說?”顧洋站到了陶粟的身旁,結結實實堵住了她的身影。
年輕海民摸了摸鼻子,見同陶粟再說不了話,隻好扛起自己的竹竿,滿心不舍地往內圍的屋圈中走去。
周圍清靜下來後,陶粟抿笑起唇角,同顧洋打趣道:“你講話還挺厲害。”
她麵上的笑意又輕又軟,像是一朵荒海上初綻的夏花,帶著撲鼻的芳香。
這下,顧洋像是啞巴了似的,黝黑的麵頰上泛起赧意,好半天才憋出來一句:“我得幫我哥守好你……”
陶粟沒太聽清他的話,因為同一時間,另一個方向上出現了更多的人影,帶著隊伍出去的顧川終於又帶著人滿載而歸地回來了。
他們不光成功去到了近海深處,還帶回那邊海域裏諸多的二三級海魚與海菜海貨。
捉撈到的海物被一應堆放在船舶上,由於出水的時間較長,好些已經快死了。
回到聚集地內的顧川忙安排人將這些海食都分配下去,即使分配到每一戶的份額有限,但依舊使得海民們重新撿回了可以順利生存下去的信念。
眼看著被惡臭藻群破壞的生活終於有了起色,還不待分族裏的人多去近海取幾次食,好不容易開鑿出來的小道卻被無情洋流與潮汐帶來的更多海藻給壓垮了。
從深海源心開始,濃密的長藻隨著浪流一波波往海岸邊的方向積來,一堆疊一堆,無窮無盡。
身處其中的海岸聚集地首當其衝,大家苦心花費幾天功夫才分出的小道就這樣毀於一旦,更是斷絕了再前往近海獲取食物的途徑。
肆虐的藻群就像一堵結實的牢籠,牢牢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