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6年。
乙醜年。
我一睜開眼,就成了趙國公主的貼身侍婢。
我叫恬瓔,生在趙國,長在趙國,16歲進宮,懂得察言觀色,心思乖巧,深得宮人歡迎,布衣出身,被破格提拔為公主的貼身侍婢。我的安分守己,不爭不搶讓公主趙嫚視我為心腹。
當然這不是真實的我。
我叫葉新清,是公元2022年中國北京一位室內設計師。偶然在潘家園淘得一塊方形龍紋玉牌,老板說是複製品。在和兩個好友臨潼參觀兵馬俑時,複製品卻將我帶到了2000多年前的趙國趙悼襄王九年。
據說我是一次隨公主太子狩獵途中,為保護公主墜落山崖,幾天後找到了穿異服的我。異服,就是我那套阿瑪尼白TLee牛仔匡威鞋。
從此,公主嫚對我視如己出,總是與我分享她待字閨中的少女心事。
龍紋玉牌現在何處。
真正的恬瓔是死是活。
奶茶,小k,我的朋友也來到這裏了麼。
在找到玉牌之前我隻能憋住不動,別無選擇。
出行日。
豔陽天。
我們一行車攆侍衛,顛顛簸簸,驅車前往秦國,受邀參加大秦的臘祭慶典。
我和嫚公主車廂裏對坐,她撩開簾子,外麵已是大秦的黃土與藍天。
趙嫚說,恬瓔,不知道嬴政是一個怎樣的人。
是一個霸氣的暴君,聽說不好看。我說。
是真的,《史記》裏這樣寫,“秦王為人,隆準,長目,鷙鳥膺,豺聲。”就是說,他不僅暴虐,且醜。
趙嫚歎了口氣說道,剛與燕國開戰,父皇就染暴病,他時辰不多了,遷哥哥即將繼位,父皇想借聯姻讓秦國支援,於是派我去參加大秦的臘祭其實為了和親。她停頓了一下,可你知道?我不想嫁給一個我見都沒有見過的人。
關於秦始皇嬴政終身未立過後這件事,我不敢也不可能告訴趙嫚。
公主,我們和大秦不是同一個宗族麼,也可以聯姻?
是這樣。她垂下頭,可父皇說,我母妃是韓國人,不能真正算同一宗族。
可憐的古代女子,生在皇室,為了國家和政治犧牲自己,遠嫁諸侯國,卻由不得自己。看得出,趙嫚不想嫁到秦國。
她趴在車窗上,窗外是幾隻迅速飛過的鳥雀……
真想像它們一樣。她說。
終於到了。
章台宮。
大秦渭水南岸的宮殿。
傍晚瑰麗的雲彩渲染著這一組組龐大的建築群,高高的步階,我們一眾人一步一步踩上。
我小心地扶著趙嫚,她華麗的衣袍在風中鼓起像腫脹的花苞。
宮人們將我們安置在章台宮以西的一座偏殿。這宮裏的人看起來分外忙碌,進進出出都在為明日臘祭做準備。而秦皇嬴政,正由鹹陽宮趕往這裏的路上。
這一年,嬴政23歲,在位10年。
幫公主打水沐浴之後,我們早早就睡了,我得早起,幫趙嫚好好打扮一番,提升曝光率。
臘祭大典熱鬧非凡,人頭攢動,無邊無際。巨大的祭台上是五個“跳大仙”的麵具人,四周一圈擺滿牛、羊、豬、鹿和肉堆。號角吹響,編鍾與大鼓齊鳴。
遠處,那個叫做嬴政的秦國年輕的王,一步步走向雲階,站在祭壇最高處,俯視他的臣民。
樂鼓聲戛止,萬民叩拜。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嬴政。
課本裏殘暴的秦始皇,曆史書中統一六國的霸主。
大風將他寬大的袍子吹得隆起,風裏嘩嘩作響。他麵無表情,莊嚴肅穆。
“祝”(主持人)開始嘰裏呱啦念叨,叨了好久,然後宣布神靈吃飽了,開始送先祖和神靈歸原。
樂鼓聲再次奏響,庖廚和侍女開始拋灑祭品,那些平時連豬油都抹不上嘴的勞動人民蜂擁而上,打起來般地瘋搶。
我如果不是真正置身於此,難以想象古代人民對於祭祀的崇拜和裝神弄鬼。
嬴政下來了,坐在我們斜後方最高的座,出於好奇我回頭看了一眼。
終身難忘的一眼。
我看著他的時候,他竟然也看到了我。
四目交接。
他像誰?吳亦凡,鄧倫,李現,王一博。不,所有的鮮肉都不及他的萬分之一,那是一種高高在上霸氣的少年感,屬於23歲的秦始皇。不僅不醜,英俊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