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婧坐在王彌生病床的一邊,看著那個護士嚴安安送來的水果,猶豫了很久,到底是吃橘子還是橙子,聽著醫院病房外護士走來走去的腳步聲,心裏亂七八糟的。
王彌生就是在這個時候醒過來的,看著床邊一臉糾結的徐婧,疑惑地問:“你在幹嘛?”
於是徐婧把橘子和橙子都一並放下了,露出一個笑容,“來看你啊,之前一直是你那個姐姐,嗯……鬱寧,照顧你來著。”
“喏,”徐婧指了指床頭櫃上那個手機說道,“鬱寧說那個是你的手機。”
王彌生掙紮著要起身,徐婧去扶他的時候,他就看著徐婧好看得有些過分的側臉,呆呆的,忽的覺得自己的心髒跳得更痛了。明明這個丫頭自己身體也不好的,還跑到醫院來照顧他。
“感覺怎麼樣?”徐婧忽然轉頭過來,王彌生匆忙別開視線,忽略掉了徐婧有些驚訝之後喜悅的笑容。
“嗡——”手機突然的振動拯救了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
王彌生慌得伸手去拿,沒有看來電的人是誰。
“喂?”王彌生隻應了一聲,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以後就掛了電話。
王彌生有些錯愕,拿開手機看的時候才發現,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機,看樣子應該是鬱寧的手機,“這不是我的手機。”
徐婧歪著頭過來問:“那是誰的?鬱寧的?”
王彌生收回手機,像是生怕徐婧看到鬱寧手機鎖屏一樣。徐婧撇撇嘴,什麼也沒說,王彌生心虛地縮進被子裏,用鬱寧的手機給自己的手機發短信,“姐,你手機落在我這裏了,什麼時候過來拿一下吧。”
鬱寧的手機桌麵是星空,像是自己拍攝的,暗暗的天空裏看不見幾顆星星,王彌生知道是鬱寧自己去阿爾卑斯山的時候拍的。
王彌生總覺得,女孩子用這樣深沉的桌麵不太好,女孩子不都是應該粉粉嫩嫩的嗎?
鬱寧在魏啟明的辦公室裏睡到了下午,醒來的時候辦公室裏誰也沒有,就徑直到了王彌生的病房。
原以為現在已經是下午六點了,徐婧應該不在了,卻沒想到鬱寧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正聊得熱火朝天,鬱寧倒像是打擾小情侶甜蜜相處的第三者似的。
“你們聊,要不我再出去玩會兒?”鬱寧的眼神在徐婧和王彌生之間來回打轉。
“不了,”徐婧站起身,雙手交叉握在身前,平靜的小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表哥就拜托你啦鬱寧姐。”
徐婧微笑的樣子看上去乖巧,可眸子裏的倔強點點滴滴都印進了鬱寧的眼裏,所以鬱寧也隻是點點頭說:“早點回去吧。”
徐婧走後,鬱寧搬了板凳坐在王彌生的床前剝著橘子,修長白皙的手指熟練地剝開橘子的包衣,就在王彌生以為鬱寧要喂給他吃的時候,下一秒,橘子就被送進了鬱寧的嘴裏。
“姐~”王彌生微微嘟著嘴,像是在撒嬌的樣子,責備的聲音聽起來也是軟軟的。
“你才剛做完手術呢,不能給你吃,過段時間再說。”
“姐,我媽呢?”
聽到王彌生這麼問,鬱寧低下了頭,腦子兀的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麼回答。
“姐,我媽呢?”見鬱寧不回答,王彌生又問了一遍,但其實他知道,在問出來之前就知道答案了,但是他也希望,萬一有不一樣的答案呢?萬一,萬一她隻是出去買東西去了呢?
“姐,我知道了。”心突然痛了起來,卻不知道到底是心在痛,還是刀口在痛。
積蓄了太久的痛苦悲傷,委屈傷害,在對母親的期望與絕望之間來回翻轉,最後刺得王彌生鮮血淋漓,這種長期積壓的痛苦,在這一瞬間突然釋放出來,王彌生借著哭聲宣泄出來,就算是手術過後,母親也沒有來看他,王彌生突然感覺到孤獨,絕望的孤獨。
鬱寧從來沒有見過男生這樣子在自己麵前哭,仔細想想,王彌生今年才大一,還沒有成年,鬱寧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王彌生了。
“哭什麼哭啊?!”嚴安安從外麵走進來時聽見王彌生淒厲的哭聲,凶巴巴地說著,“你一個大男人有什麼好哭的?!”
王彌生的哭聲戛然而止,隻是鼻子上掛著鼻涕,王彌生用力吸了吸,癟著嘴可憐巴巴地說:“安安姐,我還沒成年呢。”
“沒成年怎麼了?沒成年就不是男的了?!”嚴安安走到王彌生的另一邊,“把手給我!你晚上還有三瓶要打!”
“啊——”王彌生極不情願地拖長了音節撒嬌,如果你不認識他們三個,此時走進來,隻會以為是兩個老姐姐在欺負一個小男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