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冷寂。
漆黑的夜幕仿佛是一隻猙獰巨獸的大口,徑自橫在天地之間,要將萬物吞入腹中。
祁荒夷域,四處俱是暗沉的黑。
一方窄小的石洞內,一個婦人坐在角落裏,懷抱一個嬰孩。
這是一個雍容的婦人。即使一身血汙,鬢發散亂,她依然姿態從容,神色寧靜。
此刻,她正認真而又仔細地凝視著懷中嬰孩的睡顏。
是一個女嬰。眉眼與婦人有八分相似。隻是此時麵色灰白,隱隱透著幾分死意,掩去了眉目間的明麗。
片刻後,婦人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自語道:“難道是天意如此麼。”
言罷,也不見其如何動作,一隻玄色小鼎便憑空出現,逐漸變大立於地麵上。鼎有三足兩耳,表麵密布玄奧的陣紋。
隻見婦人左手托著女嬰,右手袍袖一揮,鼎下便燃起一團金黃色的火焰,靜候片刻,婦人一指點在眉心,引出一枚藍色的小球來,將女嬰並小球往玄鼎上方一推,又做了一串繁複的手勢,女嬰竟穩穩浮於玄鼎上空,小球則化為一縷縷藍色的氣流,將女嬰身體裹住。婦人複又自眉心逼出數滴殷紅的鮮血,送入藍色氣流中。
血滴瞬間變成一片血霧,與藍色氣流交織在一起,在玄鼎的作用下,緩緩沒入女嬰體內,與此同時,女嬰的臉色明顯變得紅潤,周身縈繞的死意也消失不見。
然而婦人卻臉色蒼白,兩鬢生銀,一夕之間仿佛蒼老數十歲。
婦人緩緩伸手一召,玄鼎和明火霎時消失不見,女嬰則在無形的牽引下落入其懷中。
石室複又成一片黑暗。
婦人於是又像最初那樣,端詳女嬰的麵容。隻是這一次,眼中籠上一層悲意。
長久的寂靜過後,她終於歎息一聲,像是下了某種決定般,取出玄鼎,自女嬰眉心取了一滴血液,融入鼎中。複又打出一串手印,玄鼎便逐漸縮小,沒入女嬰眉心不見。
做完這一切後,婦人的神色明顯輕鬆了許多,眼中的複雜被堅決代替。
“既然最終你還是要走上這條路,便以執為名罷,心存執念,手執利器。既無法避過,便不求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