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汐最後將片牆上的CT片仔細看了一遍後就轉身向樓下手術室走去,剛到電梯口電話響起,從白大褂口袋裏拿出手機瞄了一眼立即接起:“喂,主任?”

剛好電梯門在麵前打開,她側身退到一旁讓道,看著電梯滿載後重又關閉了繼續下行,無意識的看著牆上顯示屏上不斷跳躍的數字一直沒說話。

良久,她對著電話說:“我知道了,謝謝主任告訴我。”

掛斷電話後,她重又按下電梯,看著光潔如鏡子般的電梯門上照映出麵無表情的自己,心中竟然沒泛起一絲的情緒波動。

今年的副高職稱又沒戲了,又被某一位搞定了各個院領導的同事擠掉了本屬於她的名額,回想剛才科主任義憤填膺的聲討,林汐苦笑一下,她都沒興趣知道那人是誰?

院裏麵的副高晉升哪一年不是掙得頭破血流,什麼看業務能力、看論文發表的質量和數量那都是狗屁,最終看的還是誰和領導們的關係溝通到位。

被稱為心胸外科第一把刀的林若汐擁有臨床醫學和醫用化學雙博士學位,業務能力是有目共睹的,那些複雜的手術,連科主任都要聽取她的意見。

至於那些發表在醫學雜誌上的論文,若汐從來都不會像其他同事那樣,純粹為了湊數量找來很多文獻資料,這兒複製一段那兒粘貼一段便完成了。她的論文都是自己平時手術積累下來的經驗以及遇到問題、解決問題的心得。

繞是她如此優秀,遇上副高晉升依然屢戰屢敗,無他,主要是她不屑去幹那些彎彎繞繞的套近乎走門路的事情。對於醫院那些手握權力的領導,該有的尊敬她一點都不拉下,但為了達到某一目的迫使自己放低身子去求人,她做不到。

憑本事混人品的年代,她一點也不擔心。

此處不留我,自有留人處。

若汐在心底歎了口氣,或許到了該考慮去留的時候了,今天回去就將另外幾家一直向她伸出橄欖枝的醫院對比挑選一下。

思量間已經到了手術室,若汐走進休息室打開自己的儲物櫃脫下白大褂,在清潔區換上手術服低頭洗手時看著溫熱的水從指尖流淌過前臂到肘部,她閉了閉眼睛,接下來有一台複雜的心髒搭橋手術,她必須抨棄腦中的一切雜念專注眼前的這台手術。

即便是要離開,她也要轉身走得完美,就像她對待自己做的每一台手術一樣,沒有遺憾。

傍晚六點多鍾,若汐結束了一天的工作,職稱的事情雖然被她刻意的壓在心底,但畢竟心中裝了事心情難免就會低沉一些。猶豫片刻,她沒到停車場去開車,她想走著回家權當散心,順帶在步行的過程中將晚飯解決了。

走出醫院大門,掏出手機看了一下,屏幕上幹幹淨淨,沒有來自任何人的短信、微信和未接來電,扯起嘴角自嘲的苦笑了一下。

此時,這個世界上有人會想起自己嗎?連鄭傑這個時候可能都忙得將她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