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陸總前世
跟葉裕安的拉鋸持續了好幾年。
終於結尾的時候, 陸總恍惚的走出法庭,望了一眼京都灰蒙蒙的天。
他打開手機,裏麵有條短信, 大約是三四天前發來的吧, 他眼前模糊的很,竟然連時間也看不清楚了。
顧衍深:沈失足從橋上摔進河裏,淹死了。
自那以後,陸昀一直都處在恍恍惚惚的狀態。
葉裕安時間已經收尾了, 他縱容葉然到一種連陸昀都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這個老家夥猶如地下瘋狂生長的藤蔓,觸手多到令人發指。若非他的疏忽,因為葉然而沒處理掉那一個把柄, 恐怕陸昀還要再分出個半年精力去對付他。
陸昀想起小時候,葉裕安帶著小葉然到家裏來喝茶, 意氣風發的年輕男人舉手投足間都是氣勢, 小小的葉然特別鍾愛家裏阿姨做的冰淇淋,每每都賴著不走,吃上三五杯。
吃的陸父都看不下去了, 葉裕安卻隻是笑笑說,“讓他吃。”
他望著灰蒙蒙的天,又想起沈肆, 初初見到那個小少年的時候, 他才十六歲,還在上學, 背著書包, 一蹦一跳的從校園裏走出來,撲到他身上。
他又想起自己,他和沈裴一向相熟, 意氣相投。年少時曾一起研讀西哲,徹夜長談。
如今卻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
陸昀有時候不明白,事情怎麼就到了這種地步。
京城的秋天,涼風瑟瑟,枯黃的枝葉一片接著一片的落下。
這些落葉就好像舊日的回憶,一片落在他的肩上,一片落在他的手掌之中。
陸昀忽而長歎一口氣。
他想著年少時的自己,年少時的沈肆,年少時的沈裴,年少時的葉然。
一種歲月的蕭瑟感油然而生。
等到陸昀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葉家和沈肆的事情之後,已經太晚太晚了。
沈肆不得不去國外避難,陸昀原想將事情解決完後再將他接回來。
誰知道小少爺卻孤零零的死在了國外呢。
陸昀漂亮的眼睛微微一轉,看見了遠處站著的男人。
西裝革履,麵色陰沉。漂亮的桃花眼裏風流肆意不再,一雙桃花眼銳利如刀,恨不得將他捅穿。
——是沈裴。
陸昀苦笑一下,走過去。兩個昔日的知心好友麵麵相覷,良久,不發一言。
陸昀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抖了一根出來,點上,他狀似閑聊一般的開口問道:“阿肆葬在哪了?”
沈裴冷笑一聲,“他已經死了一星期了。原來你也關心這個麼。”
陸總夾著煙的手一頓,那種恍惚終於被打破,染上了一點悲哀。
他想著那個一頭金發、笑容燦爛的小少年,始終無法確信,他是真的已經死了。
耳邊似乎響起了往日的奏鳴曲,一聲又一聲的,幾乎全是歡快的。
“哥哥,我們年末去瑞典滑雪吧?”
“哥哥,你有空來看我賽車比賽嗎?我超勇的!”
“哥哥,給你帶了飯和芒果,開完會記得吃鴨。”
“哥哥,我今天去商場看見一件衣服,覺得很適合你。”
“哥哥”
“哥哥”
記憶的最後一幕停留監控裏。在陸宅的門前,少年聲嘶力竭的拍門,無人應答的那一幕。
陳沅沅將麵臨的是終生□□。
但陸昀仍然覺得遍體生寒。
“對不起。”陸總深深吸了一口煙,頹然的道歉。
“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沈裴死盯著他,還想罵什麼,然而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沈裴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小本子,遞給陸昀,說道:“這是阿肆的日記本之一。雖然我完全不想給你。但我覺得,他或許想要你看見。”
他從小到大扮演的就是,類似葉裕安那麼一個角色。
對他家小孩有應必求的哥哥。
他有時候也反思過自己的教育問題。
他總是什麼都給沈肆準備好了,希望他快樂就好了。卻忘了有朝一日他這座名為兄長的大山也可能焦頭爛額,也可能轟然坍塌。
那麼那時候,牆倒眾人推,誰來保護他那個弟弟呢。
他在國外忙的時候,將希望放到陸昀身上。
最終還是叫他痛徹心扉了。
是啊。
那個小混蛋,不是一般人,誰能受得了他呢。
陸總遲疑一下,伸手接過。
這個本子都仿佛還留存著主人生前的氣息。
[舔狗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