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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歲,大學一年級,父母失蹤,我沒有試圖尋找他們,沒有通知任何人,包括jǐng察。

在平常的表麵下,家:我的父親是個整天抱怨賭咒的賭徒,我的母親是個庸俗無知的婊子,我呢?

我為什麼會長成現在這個樣子呢?我需要一個理由。他們曾經懷疑過我這個與他們截然相反的孩子嗎?作為父母,作為子女,我們之間的關聯大概除了名義和DNA就一無所剩了吧。

可是誰又規定父母必須愛他們的孩子?那從來不是必然的,他們對我沒有任何義務和權力,我亦然。

必須與他們相處,看見他們,聽見他們,令我越來越厭煩、暴躁,從心理上極度排斥他們到從身體上拒絕他們的觸碰,不知從何時起,每一次隱忍過後,腦海中便會出現他們被凶殘血腥肢解的畫麵,我想也許有一天我會發瘋吧。

毫無預兆的,他們突然失蹤,我懷著一種類似獵食的心情看待這件意外。

一個月,兩個月,半年,一年,沒有人關心,沒有人懷疑,也沒有人調查,仿佛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曾存在過。若有人問詢,回答是在我十九歲那年的夏天,我的父親去了越南的地下賭館,我的母親和她多年的情人私奔,這是一個真實又合理的解釋。若無人問詢,那麼他們將始終在記錄和檔案裏活著。至於我,對於能夠將他們從我的生活中和記憶裏徹底的清除出去感到無比愉快。

開學之前,我處理了原來住的地方,在大學附近租下一套兩居室的房子。那是一幢有些年代的公寓樓,共四層,每層三戶,有我很中意的方形螺旋樓梯和寬敞的天井。我租的房子在頂層,臥室、書房、客廳完全打通,盥洗室和廚房用鋼化玻璃隔斷,陽台圍著複古的雕花鐵扶欄。

搬進去的第一夜,我舍不得睡,室內留下一盞燈後,我洗了澡,身上裹著新床單縮在黑漆漆的陽台角落裏抽煙。側過頭,透過扶欄,外麵一片夜sè,遠遠近近的幾點燈光,一時看得有些出神,一時又心不在焉,仔細琢磨著,也不知道什麼滋味,隻是心裏不舒服,那感覺也許就是一種恐懼,我害怕了,怕做了那麼多,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有改變,我始終還停留在原地。

我選擇的專業有些冷門,大學一年級修的考試科目不多,大多是一些十分輕鬆的選修課,執教的講師管得很鬆,大部分同學都帶著咖啡和筆記本電腦來上課。

這一堂課的內容有些意思,講師舉了幾個實例來分析[博弈心理],嘴角下意識的彎了彎,想到我那可堪稱典型的父親。是什麼令他沉迷於博弈的呢?金錢嗎?他並不缺乏,他的父親留給他的遺產足夠他揮霍一生有餘。或者基於jīng神空虛而過度追求刺激?因對自身不滿又無能為力的一種發泄途徑?其實我對原因不感興趣,他是一個失敗者,既無過程亦無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