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一開門,抬眸看門裏的陸離便忙著眼神閃躲,要撇開頭,卻因為桃夭過於灰白的臉色,說了一句叫桃夭不快的話:“桃師姐,你的臉色委實不太好。”
她的臉色自然不能好,自離開昆侖,她可曾過上一天舒坦日子?本以為到了桃家,憑借昆侖仙者的身份,多少能享受幾天眾星捧月的日子,卻不想,還不如在路上風餐露宿。
然,她臉色不好,卻不想被人說自己臉色不好,畢竟她是個女人。於是,桃夭眼珠子一轉,說:“嗯,我才在夢裏和人大戰三百回合,自是累得臉色發白。”
“……”陸離掩麵,說不出話。
這一番插科打諢,倒是叫陸離麵上的不自在略散。想來昨日在禁地的事,還叫陸離印象深刻,故而看她的眼神難掩尷尬。
兩人遂同往廊下走,走到半路,遇上臉色更慘白的桃家二哥。
桃家二哥搓搓臉,讓自己看著精神些,才上前問桃夭:“小幺兒,可是大哥醒了?”
“嗯。”
接著兩人並三人,同往桃家大哥房裏走。
走出三兩步,桃家二哥蹭到她身邊,輕言:“小幺兒,剛桃七長老來報信,說七師姐承認曾追殺你,已被桃家處置了。”
死了?
離娘會死,本沒有什麼可問的,該問的是,離娘死於誰之手?是死於威名有損的桃族長的怒火之下,還是死於做賊心虛,怕家主之位不保,忙著殺人滅口的桃家主之手?
不管離娘怎麼死的,都用不著一族之長的桃七特意來傳信,他既來了,必定另有目的。
“二哥,桃七長老可還說些別的?”
“倒也沒什麼。”桃家二哥略勾嘴角,捋了捋頭發,“桃七長老隻說阿爹和阿娘的事全是因為族裏被人蒙蔽所致,讓我們別恨家裏人。”
桃夭暗瞥桃家二哥嘴角的笑意,便知道這貨心裏多是原諒了桃家,也或者說,他就沒真正恨過桃家。
“哦,對了,桃七長老還問我,你受得箭傷好沒好全?若是沒有,可叫藥師送些上好的藥來,讓你養養。”
桃夭頓,心立時往下沉。
果然,隻聽桃家二哥沒心沒肺地說道:“小幺兒,你何時受過箭傷,二哥怎麼不知道?是在昆侖山上傷得嗎?”
她未曾下山,便已經預感到,此來桃家危機重重,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這最致命的第一刀,居然是桃家二哥砍下的。
可歎,桃家二哥對此一無所知,他看著桃夭,稍稍猶豫後斥責道:“小幺兒,當初二哥和大哥把你從水裏拖上來,你為何不告訴我們,是七師姐傷得你?”
那時她剛剛變成桃幺,什麼都不確定,生怕說錯一句話,便惹得桃家二兄弟對她產生懷疑,她如何能說?
若是說了,他們二人難免多問,問了越多,她越是不能難,豈非趕鴨子去送死?
桃夭不答,卻令桃家二哥麵色陷入疑惑,疑惑中又帶了一絲審視:“小幺兒,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嫌棄二哥囉嗦?”
桃七長老的幾句試探之言,便沒有把她變成桃家二哥的仇恨對象,怕也引得蠢笨的他產生了幾許懷疑。
桃夭的持續沉默,讓桃家二哥神色漸差:“小幺兒,你可知道,若當初你肯告訴二哥和大哥,是七師姐傷了你,阿爹和阿娘便不會死。”
何其天真的一個世家弟子,父死母亡兄傷卻不足以讓他多長出一丟丟的腦子,直到現在也鬧不明白他們一家為何殞命?
等不到答案的桃家二哥伸手,想要拽桃夭逼問出一個回答,卻在剛抬手的瞬間,被跌跌撞撞衝出房間的桃家大哥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