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德妃一味替自己開解,何子岱又再三保證何子岑安然無虞,將當日一幕詳詳細細講述一遍,陶灼華暖暖笑道:“母妃、子岱,我都省得。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今雖然有些凶險,到底挖出一顆毒瘤,想來還是因禍得福。”
牽掛之情、思念之意,都留待何子岑他日歸來時,夫妻二人剪燭夜話。望著關心自己的婆母,陶灼華沒有露出半分的擔憂。她那份大度與從容瞧在德妃眼中,到是格外讓人放心。
便是坐上高位,也有數不盡的明槍暗箭要躲。德妃欣賞的女子該是能與兒子風雨共濟,不單單同富貴共榮辱,還要替兒子撐起一片純淨祥和的後宮。
德妃情至深處,握著陶灼華的手慈愛笑道:“你能這麼想,母妃著實安慰。”
回思何子岑這幾年走過的路,德妃忽然有些福至心靈。打從鷹嘴澗遇險,兒子這把崢嶸之劍才真正開刃,此後無論是仁壽皇帝派他處理民間的洪澇之災、還是與波斯及大裕的外交,他都展示了卓越的才能。
或許這便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苦盡甘來,不獨何子岱得到諸多磨練,何子岑更如梅曆苦寒,如今兄弟二人齊頭並盡,自有冷香沁人。
論及此次的崔魁禍凶,何子岱言簡意賅敘述了仁壽皇帝與何子岑那番談話,表達了何子岑絕不姑息的意思,向德妃與陶灼華說道:“兄長這幾句話簡直大快人心。什麼終身桎梏、什麼看守皇陵的,都不如一刀下去痛快。”
“胡說八道”,德妃生怕嚇到身懷六甲的陶灼華,拿帕子甩著兒子的臉道:“那孽障縱然死有餘辜,你也不許口無遮攔。”
德妃心裏十分讚成何子岑的做法,這一勞永逸的法子看似狠戾,卻是快刀斬亂麻,往後兒子的帝位才能更加牢靠。她彎眉如月,暈開絲促狹的笑意,卻又很快收斂自己的神情,端起一本正經的模樣。
許是局勢越發明朗,德妃即將熬成一國之母,守著至親的晚輩們,她便少了層防備。陶灼華瞅著婆母眸間灼若榴花,卻又小心地收斂,亦是眉眼舒展,撲哧笑出聲來。
仁壽皇帝早年上過沙場,幾處舊疾每至冬寒便會發做。他今次雖然存了散心的意思冬獵,一則被何子岕敗了興致、二則身體狀況實在不宜久駐,在何子岱歸京七日後,大隊人馬也隨之返京。
何子岑卸下禦前的差使,往長寧宮匆匆請了安,便就急著回太子東宮。
趙五兒如同無處不在的小神仙,他算準了何子岑的行程,趕在長寧宮拐往太子東宮的青磚甬道一側等著何子岑。
飛雪簇簇,有幾片沾上趙五兒頭頂的小紗帽,小太監笑嘻嘻向自己的主子請安,攔下他前進的腳步,老神在在地回道:“殿下,奴才怕您撲空,特意候在這裏,如今太子妃娘娘並不在宮中,你若是回去便隻有白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