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愕然抬頭道:“如今戰事吃緊,本宮生怕你分心,何曾叫那婢子傳話?”
她將手中銀製鏤空牡丹花的湯匙往麵前汝瓷纏枝花卉紋碟子中一扔,發出刺耳的叮當聲,再衝身畔的一秋怒道:“將半夏叫來,本宮問問她弄什麼鬼。”
一秋心內惶惶,有些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擔憂。她匆匆屈膝告退,退出殿來便就提起裙裾飛奔,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沉靜。
這些日子半夏與蘇世賢走得近,瑞安雖無暇分心,顧不上留意身旁的奴婢,做為打小一同長大的姐妹,一秋卻是明察秋毫。她暗地裏規勸了兩次,見半夏不為所動,也隻得替她打打掩護,生怕叫瑞安知曉。
直覺裏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一秋越跑越快,心似要飛出來一般。她直撲半夏在銀安殿的居所,果不其然早是人去屋空。
再回過頭來抓住院中幾個值守的宮婢,一秋厲聲喝問她們可曾瞧見半夏去了何處?婢子從未見過一秋發飆的模樣,直嚇得瑟瑟發抖,一個兩個地對天發誓並不曾見半夏歸來。
一秋深深吸氣,此刻對半夏是既恨又惱。她一麵命人四處尋找半夏的下落,一麵匆匆回至銀安殿傳訊。一個婢子弄出這般動靜,竟假傳懿旨調動了守城的將軍,瑞安直氣得七竅生煙。她重重拍著案幾道:“給本宮找,掘地三尺也要挖出這小妮子的下落。”
朱旭大感事有蹊蹺,仔細回想著方才他與半夏見麵的經過,忽然想起來半夏臨上馬車時卻險些一腳踏空,全然不似往常的平穩。
他敬重半夏是瑞安身邊的人,不曾對她的神情仔細留意,此刻回想起來,半夏分明比往日添了些急躁,連他回營去換身衣裳也等不得。
想到此處,朱旭大叫一聲:“不好”。他衝瑞安匆忙抱拳道:“臣隻怕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大約城門有失。殿下這裏仔細搜索那婢子,臣要立刻回營。”
朱旭這麼一說,瑞安登時便醒悟了過來。她摸不透一向忠心的半夏背叛自己能得到什麼好處,此時也無暇追究。
隻恐危及皇城安危,瑞安將袍袖一拂,陰惻惻喝道:“你先行一步,本宮即刻也去瞧瞧,大營裏頭千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朱旭答應著尚未離去,卻聽得銀安殿外一陣喧嘩,緊接著便是幾名宮婢從外頭跌跌撞撞跑進來。幾名宮婢也顧不得行禮,其中一人隻是屈膝回道:“殿下,大事不好,方才前方來人稟報,如今城門已開,陛下率軍入城了。”
“這怎麼可能?”朱旭對自己的布防極有信心,隻要李隆壽不拿紅衣大炮硬轟,城門便不會在短時間內撕開缺口。便是半夏真做了哪一個的內應,隻調開自己這一時半刻也難以成事,難不成自己又著了什麼後手?
朱旭倒吸一口冷氣,逮著一個宮婢喝問道:“這消息是如何傳進來的,你將話說清楚,城門究竟是如何開的?”
這幾個宮婢不過聽聞前頭有傳令兵飛快入宮傳信,如今整個宮裏亂成了一團粥,詳細的情形如何曉得?其間膽大的那個也隻戰戰兢兢說回道:“奴婢們並不曉得詳細情形,將軍的兩名護衛正在問訊,想必他們知道得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