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廟宇簷鈴般的笑聲在室內輕揚,卻是聲聲如雷震在何子岩身上。他目前著身披淺紫披風的何子岕翩然而出,握著酒杯許久未挪動地方。
蝗災來勢洶洶,卻因為何子岑與地方官的應對得當,將災害減少到最小的可控範圍。一紙奏折報到仁壽皇帝麵前,仁壽皇帝對何子岑今次雷厲風行的作為十分讚賞,特意傳了德妃娘娘前來好生嘉許,又賜一斛東珠給太子妃陶灼華,對這對小夫妻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何子岑不在京中,陶灼華自是按時替他來向仁壽皇帝請安。今次得了賞賜,陶灼華便親手做了一缽秋梨銀耳糖水來禦前謝恩。
仁壽皇帝在陶灼華麵前一貫是慈祥的長者,他曉得陶灼華胸有丘壑,翁媳兩人時常也議幾句朝政。依仁壽皇帝的意思,他暫時並不想將何子岑招回,還要他繼續做好京外的善後之事。如今多說兩句,也是叫陶灼華心中有數。
論及無極洲與長平洲兩處的災情,陶灼華對仁壽皇帝的決斷深以為然。她低頭鄭重說道:“糧食便是百姓安家立命缺不了的東西。今次雖說災情可控,到底影響了秋接下來的收成。如今內外都不太平,臣媳隻怕有些心懷波測之人再拿著糧食做文章,因此一顆心總是落不到實處。若得太子殿下坐鎮,臣媳這顆心到能稍安。”
聽得陶灼華如此識大體,仁壽皇帝自是欣慰。再琢磨陶灼華話中之意,仁壽皇帝也添了些警醒,立時傳了兵部與工部諸臣前來,命他們多加留意。
秋風一起,寒露白霜,便是苞穀收獲的季節。
大阮地勢偏高,所能種植小麥的地方有限,苞穀、高粱、大豆之類的莊稼收成便至關重要。何子岑隻恐夏季雨水頗多,秋季蝗災重起,領著人日夜巡視在京郊的大片沃野,連著幾封信向陶灼華道了歉疚之意。
千言萬語凝成一行,陶灼華隻回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一對小夫妻的心思如今都無暇放在花前月下上頭。李隆壽所領之人已然與瑞安逆黨正式開了戰,朝中尚有何子岕虎視眈眈,卻如狡猾的狐狸一直沒露出馬腳。何子岩蠢蠢欲動,不曉得會不會選擇鋌而走險。
陶灼華思慮至此,便有些神情凝重。她喚了清風進來,囑咐他不必留守太子東宮,速去京郊助何子岑一臂之力,牢牢看住那個蟄伏皇陵的何子岩。
清風對陶灼華素日行事頗為信服,眼見她對何子岩如此重視,自是不敢怠慢,即刻便啟程趕往皇陵,隱匿在何子岩身旁不遠處。
何子岩果然不是善茬,清風監視他不過一兩日,便發現了他迥異於尋常的舉動。何子岩往往於晚飯後打馬京郊,時常愛坐在田間地頭飲上幾口,坐上一柱香的功夫,便就再回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