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啊!這愛情的春guang,
好似四月天不定的榮華,
時而陽光表示一切的美麗,
時而烏雲帶走了一切。
莎士比亞描寫的愛情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剛才的小祝還是一臉的燦爛,現在就“烏雲籠罩”了。他聽高鴿說肚子大了,心裏很疑惑。他和她雖然很“熱乎”,感情也非常好,但是,絕對沒有“那個”。他是很負責的人,未結婚就“那個”是對人家人格的侮辱。即使女方同意,男人的境界也不高,連這麼一點自控能力都沒有,那和低級動物還有什麼區別呢。
可是,她怎麼就肚子大了呢?
他不相信高鴿是那種輕率的人。他能夠感覺到她是真誠而且強烈地愛著他的。她不會平白無故幹出對不起他的事情的。正如莎翁所說的:“一個人的愛和忠誠要是真實的,你給他壞也不能使他疏遠。正如一個心地虛偽的人,你待他再好也不能把他感化過來一樣。”可是,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又無法開口問姑娘。
他怎麼也提不起精神來。
這幾天爺爺也情緒低落,自從在報紙上看到布同雷被捕的報道就一反常態,話語少了,吃飯也少了。
“晚上的時候咱到你爺爺那兒跟他拉拉,我發現他最近不對勁兒。”祝媽媽對小祝和高鴿說。
其實,他們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幾乎每天晚上都到劉老漢這裏碰個頭,總結一天的工作,安排明天的事情,這已經成了慣例了。
“爺爺,這幾天是不是不開心呀,怎麼不願意跟我們說話呐?”高鴿快言快語,他們剛一進屋她就問上爺爺了。
“都快坐吧,祝子啊,再下點兒茶。”爺爺坐在太師椅上把拐棍掛在椅子的扶手上。他從出醫院就不大離開拐棍了,煙抽得也不那麼勤了。高鴿從冰箱裏拿出兩聽易拉罐,她拉開和祝媽媽一人一罐。小祝給爺爺倒上一杯茶水先喝著,又重新沏了一壺。
“上一次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今天接著講吧。”爺爺呷了一口茶,接著從前的故事講了起來:
在“史無前例”的*中,那位身經百戰的老排長,在監獄裏待到十年浩劫結束,平反出獄時,女兒已經瘋了。兒子下落不明。
其實兒子是到別的地區“串聯”“鬧革命”去了。
那時,父母都進了監獄,兒子和女兒無人管,十來歲的孩子不會做飯,可以想象他們是一種什麼境地,那年代沒有自來水,要到井上挑水,井很深,小孩子的力氣根本無法搖轆轤打上水來,隻好在井邊上等別人打上水來給他倒上一點。冬天,寒風凜冽,夏天,烈日炎炎要在井台邊上等,好心人給倒上點兒,有的人不但不給倒水,還罵人。沒有給做飯和洗衣服的,兩個孩子就這麼煎熬著。更難忍受的是經常受孩子們的欺負。“地主小姐的狗崽子”,“小反革命”成了他的名子。姊妹倆經常被打的鼻青臉腫。
有一次,姊妹倆在河邊洗衣服,幾個高年級的學生又來欺負他倆,他們圍著妹妹說:“這也是個地主小姐,以後也得嫁給個反革命。”哥哥衝上去保護妹妹,被打得頭破血流。妹妹被推到了水裏,由於受驚嚇從此成了精神病。
後來家被抄了、查封了,他們成了流浪兒。
又過了幾年兒子大了一些,他看到紅衛兵到處串聯,就離家到了外地,並且改了姓名,叫“布同雷”,意思是和父母不同類。就這樣混進了紅衛兵隊伍裏。在“革命隊伍”裏他認識了一個女“戰友”,後來成了他的妻子。
*過後,布同雷的嶽父把他夫妻調了回來,起先在鎮上,後來到了縣城。走時他想看一看父母,畢竟在小的時候父母都非常疼愛他和妹妹,*由於父母被判刑,無法照顧他們,這不是父母的錯呀。妻子卻一百個不允許:“看什麼看,兩個喪門星,他們隻會給你帶來災難!你受得苦還少嗎?他們生了你,養你、管你了嗎?以後也不要搭理他們。”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終於沒有見父母。一個有良知的妻子愛丈夫就一定愛他的父母。要知道,妻子可以再找,父母是世上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