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6、結局篇(12)(1 / 3)

宋巍帶著進寶離京時,在半道上收到溫婉的飛鴿傳書,上麵說,成王隻是被削了爵位貶去西山守皇陵。

多年的夫妻,宋巍多少看出妻子字裏行間的恨意和不甘。

雖說削爵已經是對宗室最大的懲罰,可一想到其中一個孩子才滿月,宋巍捏著信條的手逐漸攥緊,一雙暗眸諱莫如深。

當晚在客棧下榻,宋巍給溫婉回信之後又另外寫了一封信,花大價錢請人快馬加鞭送往京城陸國公府。

收到信的是陸平舟。

宋巍在信上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他直接告訴陸平舟,那天在昌順街攔了成王車駕的百姓,是他煽動的,目的就是讓成王現形。

然而到最後,陛下竟然隻是削了成王的爵位,雖說按照律法,是該這麼處置,可那十來個孩子未免太無辜,宋巍希望,陸平舟能殺了趙昂,趙昂一死,他差不多也趕回京城了,到時候,他會出麵扛下所有事情。

陸平舟看完信,勾了勾唇,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把信燒毀,之後鋪紙研墨給宋巍回了一封,說趙昂此人他殺定了,不過,不用宋巍一個小輩出麵,讓宋巍回去好好想想怎麼解決宋陸兩家目前不上不下的關係。

……

西山皇陵。

趙昂被貶來此已經數日,正在培養中的這批暗衛雖然才百人,數量不算多,可要轉移基地,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因此目前的皇陵,除了趙昂,就隻剩皇陵衛以及一個崔公公。

崔公公作為上一任的大內總管,在宮裏有幾個耳目,已經得知趙昂是因為草菅人命被削爵發配到西山。

成王府的重任,先帝曾跟他透露過一兩句。

這會兒,趙昂正在帝陵外的林蔭小道上走著。

崔公公一路小跑而來,當看到趙昂,忙躬身行了個禮,不過因著趙昂已經被削爵,不好再稱呼王爺,隻得喚一聲“趙大人”。

趙昂停下腳步,有些意外,“崔公公?”

崔公公滿心焦急,“京城的案子,奴才已經聽說了,成王府肩上擔負著重任,您怎麼會做出這等自掘墳墓的事兒來?”

趙昂揚起唇角,“若非為了成王府,為了陛下,你當我樂意殺人?”

崔公公深深皺眉,“瞧您這話說的,連剛滿月的孩子都殺,怎麼還成了為陛下呢?這個鍋,陛下可不背。”

“那我跟你說不著。”趙昂拉回視線,繼續闊步朝前走。

崔公公一捏拳頭,跟了上來,“陛下把您發配來西山,定是希望您能在先帝陵前悔過,趙大人可別辜負了陛下的一番苦心。”

“是麼?”趙昂眼底笑意譏誚。

他殺那麼多孩子,是因為緊張陛下在得知朔兒有心疾之後會把培養暗衛的任務轉交給康王一脈,不想,陛下在得知他草菅人命,得知朔兒病弱無法承襲爵位的前提下,仍舊把這個重任交給他。

可見那個傻乎乎的小皇帝對成王一脈信任深重,區區幾條賤命,就當是練手了。

崔公公對趙昂這個態度十分不喜,雖然對方什麼都沒說,可崔公公就是能感受到一股子無法無天的狂妄。

以前隻當這位主兒是個內斂穩重的,不想,骨子裏竟是如此的讓人不寒而栗,想到那些孩子,崔公公後背的汗毛豎了起來,他打算入京一趟,把趙昂的表現告知陛下,此人心態不端,為免將來生事,得安排人盯著才行。

入夜,崔公公一腳才踏出皇陵,就看到站在外麵的趙昂。

對方像是等候已久,臉容被暗色籠罩著,越發顯得陰森吊詭。

崔公公心中大駭,不受控製地往後退了退,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這麼晚了,您怎麼會在這兒?”

趙昂挑眉,唇邊猙獰的笑意讓人感到十分不舒服,“想去告狀?”

“不是,奴才……呃……”

崔公公話還沒說完,喉嚨就已經被一隻大手緊緊鎖住,所有沒說完的話,盡數被掐在嗓子裏,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趙昂。

這個他曾經在先帝跟前誇讚過的宗室王爺,如今揭開偽善的麵具,露出尖利陰森的獠牙,像隻專吃人肉的野獸。

哦不,他吃人心,吃小孩子的心。

這樣的人,骨子裏必定藏著野心,陛下怎麼不下令處死他呢?

可惜,自己就要命喪他手上了,否則定要將此事一五一十稟報給陛下。

就在崔公公以為自己即將氣絕的時候,聽到半空裏“咻”地飛來一隻羽箭,然後“嗤”一聲刺入趙昂的脊背。

趙昂掐在崔公公喉嚨上的手一鬆。

崔公公得以喘口氣,卻因為體力不支,身子一軟癱坐在地上,然後,他就看到了踏著月光而來的那個人,青衫廣袖,身形挺拔如鬆,姿態閑適,閑庭信步,儒雅俊逸的麵容,隱隱浮著一絲淺笑。

可這笑容,無疑是危險的。

當看清楚來人是誰,崔公公整個人都僵住了。

一旁臉色慘白無力靠著鬆樹的趙昂,麵上同樣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麼都沒想到,背後偷襲他的,竟然是陸國公府世子,陸家大爺陸平舟。

陸平舟走到崔公公麵前,微微俯身,朝他伸出手。

有些人,看似溫潤儒雅,實則一個眼神,比殺人利器還可怕。

崔公公在很久之前就知道,陸家這位爺是個深藏不露的,當下哪還敢讓他扶,自己麻利地爬起來,“世、世子怎麼會突然來皇陵,又突然……”

說著,目光轉向趙昂。

陸平舟莞爾,語氣懶散,“來替外孫取一樣東西。”

被殺的那些孩子裏,永定侯府的高灝便是陸平舟的外孫。

不再多言,陸平舟直接從袖中掏出一雙羊腸手套和一把閃著寒芒的錚亮匕首,戴上手套後腳步一轉,走向趙昂。

箭尖上用了藥,趙昂整個人都是軟的,他這會兒已經側躺下去,後背傳來的疼痛,讓他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滾。

陸平舟有潔症,不太願意靠近他,便喚來崔公公,“勞煩公公搭把手,幫我把他的衣服脫了。”

崔公公看看陸平舟手上的匕首,又看看身受重傷的趙昂,最終,還是選擇去剝趙昂的衣服。

趙昂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在崔公公脫他外袍的時候,劇烈掙紮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像要脫眶,“陸平舟,你到底想做什麼!”

衣服脫完,陸平舟在他麵前蹲身,一把拔出他後背的羽箭,匕首抵在他胸膛上比劃了一下,語氣隨意得好似在閑話家常,“身為王爺時,你視平民如草芥,如今你為庶人,本世子視你為螻蟻,取你一顆心,告慰所有孩子在天之靈。”

能把殺人之言說得這般慵懶隨意,成王這輩子還是頭一回碰到。

饒是他再陰鷙狠厲,在陸平舟麵前,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身子不覺顫了顫,他怒道:“你不能殺我!我一旦出了事,陛下必定會深究,陸平舟,你想找死也便罷了,還想拖上整個陸家不成?”

趙昂說話的時候,陸平舟的匕首已經毫不留情地在他胸膛上劃拉出一條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