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鋒寒拍案大笑,好一陣才平複過來,對怒視著他的徐子陵道:“子陵勿怪,我隻是想起一段往事罷了,我以為徐子陵是絕不會犯這種錯誤的人,原來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
露出回憶之色,道:“那一年,我才出道不久,但是已經殺了不少馬賊,在草原上有了一點名氣。有一次,我路過一個部落,那個部落裏的人,淳樸熱情,讓人很有好感,我就在那裏暫住了下來。”
“那個部落和所有部落都一樣,男人們在外打仗,部落裏大多是女人和孩子。其中有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長的並不是很漂亮,臉蛋紅紅的,眼睛大大的,她不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圍著我轉,給我送東西,她隻喜歡躲在一邊偷看我,癡癡的,呆呆的,一被我發現,立刻就會連脖子都變成紅色,轉身就跑,甚至還會因為左腳踩到右腳而笨拙的絆倒。”
“子陵是不是也覺得她愛慘了我呢,唉,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當部落裏的人告訴我她被馬賊擄去之後,我想都沒想就追了上去。我找到她時,她衣冠不整在一個山穀裏哭泣。在我蹲下來,幫她披上衣服的時候,她一刀戳向我胸口,幸好我反應快,猛地站起,那一刀才隻刺到了我的大腿。”
“她兩隻手握著短刀,縮成一團,發著抖,卻一直抬著頭,看著我的臉,大大眼睛裏不停的流淚……她什麼都不說,我卻完全對她下不了手,辛苦從埋伏的一百多人的包圍圈中殺了出來,甚至臨走時,還在擔心那些馬賊會殺了她泄憤。直到過了半年,我才知道,原來那個部落,竟然隸屬於一個小股馬賊,而那個女孩,正是那股馬賊的首領。”
“當我知道真相時,便是這般捧腹大笑,這件事怪的了誰呢,若不是我自作多情,又怎會被這麼粗糙的陷阱騙到?所以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樣的,當有女人表現出癡戀你、崇拜你、信任你的時候,哪怕她不漂亮,哪怕你不喜歡她,也會虛榮心無限膨脹,覺得她絕不會騙你或害你。”
跋鋒寒重重的拍了拍徐子陵的肩膀,道:“同樣的事,由師妃暄那樣的人間仙子來做,更是絕對沒有男人可以抗拒,師妃暄表現的愈是不食人間煙火,高不可攀,就越會讓天下的男人趨之若騖,以能得到她的青睞為至高榮耀。試想被這樣的女人另眼相看,甚至信任癡戀,帶著憂傷和內疚的語氣和你說話,這天下有幾個男人可以把持的住?其實子陵你已經表現的非常不錯了,起碼到目前為止,仍被被她捕獲,甚至未曾在她的影響下做錯任何決定。”
徐子陵苦笑道:“老跋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跋鋒寒笑道:“其實你在這件事裏,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弄錯了表白的時機。”
“呃?”
跋鋒寒道:“小魚剛剛從師妃暄劍下死裏逃生,心有餘悸之下,你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替他報仇,而是替師妃暄說話,比起二話不說去找師妃暄拚命的婠婠來說,你簡直讓他失望透頂……這種情況下你去找他表白,不被拒絕才怪。不過隻要小魚的心在你身上,這些事又算得了什麼呢,隻要你讓小魚看到你在師妃暄麵前的強大定力,自然便會回心轉意了。”
徐子陵歎道:“但是現在我卻不知道,該不該去求他回心轉意。”
跋鋒寒道:“既然你們都對對方有意,這種事還需要考慮嗎?”
徐子陵將婠婠的事說了,道:“我甚至也覺得,他和婠婠在一起成婚生子,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唉!”
跋鋒寒哂然道:“子陵怎會有這麼可笑的想法?婠婠便是對小魚再好,又怎比的上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時,那種什麼事都不必做,什麼話都不必說,就能獲得的來自內心的無比滿足和快樂?既然小魚喜歡的是你,那麼就再也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讓他獲得幸福,同樣的,既然你喜歡的是小魚,那麼便不該錯過他。”
徐子陵沉默片刻,舉杯道:“多謝老跋的開解,我知道怎麼做哩!隻是,為何老跋對我喜歡男人的事,沒有半點吃驚或反感呢?”
跋鋒寒哂然道:“人這一世短短幾十年,喜歡便去爭取,是男是女又有他娘的什麼關係?在我們草原上,每一天都有舊的部落被消滅,新的部落產生,誰都不知道第二天太陽升起的時候,自己還能不能睜開眼睛,在這種情況下,誰還會像中原一般,給自己定下這些莫名其妙的框框條條來拘束自己的*?”
徐子陵默然,跋鋒寒起身道:“是時候回去看看了,子陵不會說自己不敢吧?”
徐子陵道:“我是否應該先去找師妃暄打一架,然後才回去向他領功呢?”
跋鋒寒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