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5章(2 / 2)

正要伸手去扯少年的衣襟檢查死因,耳中卻忽然傳來一聲低吟:“你不覺得自己有點不太禮貌嗎?”

梅洵頓時大駭,猛地抬頭,對上一雙清澈之極的半睜的黑眸,少年聲音虛軟無力,但帶著幾分諷刺:“看起來頗為聰明的樣子,怎麼檢查死因前都不看看別人到底死了沒有的嗎?”

梅洵大為尷尬,那少年在冰水中泡的久了,渾身冰涼,他又未曾探出有呼吸,便下意識認為這是個死人。

少年嘴巴不饒人,身體卻虛弱的很,說了兩句話便開始咳嗽起來,咳嗽聲也虛軟無力,仿佛隨時會斷氣的樣子。

李元吉半蹲下來,將少年上半身扶起,右手按住背心,內力源源湧入。

少年臉色終於好看些了,轉頭對扶著他的李元吉道:“多謝,不過可否讓我從哪裏來回哪裏去?當然,若是你能順道將我扔的遠些,靠近河灘就更好了。”

李元吉皺眉道:“你可是惹上了什麼麻煩怕牽累我們?你放心好了,這世上還沒有什麼麻煩能讓我李元吉退避三舍。”

“原來是齊王殿下,失敬了。”少年淡淡道:“我並沒有什麼麻煩,不過是見河水清冽誘人,忍不住下去暢遊一番,此刻尚未盡興,就不打擾各位了……告辭。”

明知眼前之人就是齊王,居然連一句說得過去的謊話都懶得編,態度之敷衍可想而知。李元吉皺眉,他見過不少目中無人之人,但麵對他時誰不是恭恭敬敬?可就這麼一個病弱少年居然敢將他不放在眼裏,不知為何,心中卻沒有任何惱意,反而感覺無比的新鮮有趣。

那少年果真慢慢站起來,搖搖晃晃向船頭走去,貼在背上漆黑長發,破損濕透的白衣,踉蹌不穩的步伐,時不時還咳喘幾聲,就這樣竟還讓他走出幾分瀟灑從容的味兒,倒真像是暢遊山水的自在客。

眼見他就要翻過船舷,跳入“清冽誘人”的渾黃河水中去,李元吉終於醒過神來,道:“且慢!”

少年轉神,靠在船舷上向他望來,目光中竟帶著幾分睥睨的味道,淡淡道:“怎麼,齊王要強留客?”

少年肌膚瑩白似玉,五官精致之極,修眉秀如春山,長睫密直如羽,黑眸通透明澈,這一挑眉,一回眸,一垂目,便有一股逼人的風姿,讓人神魂為之一奪,呼吸為之一滯。且他雖年幼體弱,但自有一股自在肆意的氣勢,讓人不敢輕忽。

這般人物,便是李元吉也是首次得見,微楞後,道:“相逢即是有緣,小兄弟既然已經上了船,又何必急著下去,不如我讓人置備一桌酒席,大家暢飲一番如何?”

少年抱臂道:“若是我不願呢?”

李元吉神色一冷,道:“此處接近長安,你行跡可疑,寧願落水也不敢和本王同船,可見心懷鬼胎,莫怪本王派人將你拿下,嚴刑拷打。”

敬酒罰酒都擺上,你愛喝哪一盅隨意。

少年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李元吉一眼,緩步向船艙走去。

李元吉喝道:“來人,帶他去客房休息,準備熱水薑湯。”

看著少年隨下人離去,梅洵忍不住道:“殿下,這少年行跡可疑……”

李元吉淡淡道:“我知道,所以才更要將他留下。”

我隻是想說,一會兒好生試探他的來曆而已啊……梅洵無語,怎麼都覺得李元吉的回答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隻聽李元吉繼續道:“我方才在他身上沒有察覺到有任何內力的存在,你也說他手上無繭,應該是不會武功的,但是這種天氣落水後,竟不見絲毫瑟縮之態……委實奇怪。”

梅洵道:“江湖上有些門派的武功在駐容上頗有奇效,可讓人肌膚無暇,容光照人,高明處甚至脫胎換骨,會不會……”

李元吉皺眉道:“但他體內的確沒有內息流轉……算了,就算會武功又能怎麼樣,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罷了。”

艙房中,安餘將頭臉都縮到浴桶中去,半晌以後才冒出頭來,舒服的呻1吟一聲,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李元吉,是你硬要將我留下的,到時候可莫要罵我忘恩負義什麼的。”

他旗幟鮮明的站在寇仲徐子陵一邊,李元吉卻是李閥對付他們的主帥,是以他並不願意留在船上,受恩於李元吉。

他傷勢不重,隻是真氣用盡且舊傷複發,再加些許內傷,等他緩過勁來就能自己爬上岸去。是以一聽下人口稱殿下,便屏息靜氣裝死,希望他們把自己當成屍體再扔回去,誰知那梅洵仔細的很,不想被他當眾脫了衣服檢查,便隻好“詐屍”了。

若他功力還在,李元吉便是強留,他亦可瀟灑離去,但是現在麽,還是撿著敬酒吃好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敬酒滋味頗美……

接連被寧道奇、祝玉妍兩人追殺,他也不知道多久沒能好好洗個澡睡個覺了……

隻是,師尊,你不是說你不會如寧道奇一般心慈手軟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