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的時候，周博言和鬱舒之都是很引人注目的，但是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又是那樣明顯。周博言衣冠楚楚，進了教室基本不穿校服，都是非常漂亮的衣服，一看就做工極好；而鬱舒之正相反，誰都沒有見過她不穿校服的樣子，而且她的校服很舊，袖子的邊緣都有些磨得開了線。於君望一直認為鬱舒之是比自己還要困難的孩子，每次評獎學金都格外幫助她。
但是那一天，在辦公室外麵，於君望突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的價值觀被徹底顛覆。
老師本來是讓於君望到其他辦公室借東西，不巧那件辦公室沒有人，於君望就提前回來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兩個老師正在閑聊。
“你說這年頭，有錢有勢的人都是怎麼想的，”一個老師不滿的嘟囔，“本來條件不錯，怎麼就把自己的女兒收拾成那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受了虐待呢。”
“是呀，都說男孩要窮養，女孩要富養，咱們班這兩個怎麼就反過來了呢！”另一個老師答道，“鬱舒之的父母也太嚴格了，看看那孩子的穿戴，和小村姑似的。”
“鬱舒之家條件不次呀，和周博言也差不多，怎麼兩個孩子就差真麼多，就跟少爺和丫鬟似的。”
他一直認為鬱舒之是和他一樣窮人家的孩子，結果……那種受到欺騙的感受，於君望到現在都記得。
“你和其他男生都不一樣，很少去操場上打籃球，但是每次比賽卻又是主力。”鬱舒之的聲音軟軟的，不知道是在和於君望說話還是單純的回憶，“你那會就坐在我旁邊，晚自習的時候會把白襯衣的袖子卷起來，坐姿特別挺拔。”
於君望很想說，他不去玩是因為要回家自己做飯，穿白襯衫是因為那是他不多的幾件能夠穿著上學的衣服，他不敢弄髒，隻能將袖子卷起來。
“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不如周博言他們精致漂亮，但是給人感覺更踏實，也不像其他同學那樣玩玩鬧鬧的，有點沉默，開起來玩笑脾氣很好，也很幽默，很……”鬱舒之停頓了一下，“你一直都比同齡人成熟，所以你一直都是我的將來時。我是追逐著你的影子成長的，總想有朝一日能和你一樣，對人對事遊刃有餘。”
“舒之，其實……”
“我一直以為我是喜歡你的，喜歡了很多年。”鬱舒之完全不理睬於君望，“但是你和靳羽桐在一起的時候我卻一點都不嫉妒，雖然生氣，可是我自己知道是因為異次元的原因，我對你和其他人在一起一點感覺都沒有。”她輕輕歎了口氣，“現在我明白了，我一直對自己有一個期望，希望自己能過一種生活，正好在我眼裏，你就在過我所想要的那種生活，所以我就會喜歡，會投入感情。其實我沒有愛過你，甚至沒有喜歡過你，我所喜歡的從來都是自己的想法，卻把你當成了這種想法的代言人來喜歡。”
“是……”於君望發現自己有點說不出話，“是，這樣嗎……”
“對呀，”鬱舒之笑著點點頭，眼睛依然看著遠方，“所以即便你利用我，我也沒有生氣，因為我也在利用你呀。隻不過你是在利用我牟利，我是在利用你成長。”她又笑了，很舒心的樣子，“其實暗戀是最美好的，比初戀還要美，因為暗戀一個人的時候，你可以完全不了解一個人，全憑自己的想象把他描繪成自己最喜歡的樣子，所以那個人就會是心裏最美的。但是暗戀都是不長久的，因為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暗戀的這個人其實和你想的不一樣，也就不會喜歡了。而當你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也就真正長大了。”
“舒之……”
“不要，”鬱舒之突然轉過頭直視他，“不要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反倒是我，從來沒有想要了解過你就把自己的假象強加於你，是我對不起你。”
“鬱舒之……”
“就這樣吧，於君望，”鬱舒之笑的那樣坦然，“無論我們之前怎樣，就到今天為止吧，到此為止，我們兩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