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藤遊石壁,眺望幾徘徊。
雲自山頭出,風從水麵來。
柏高疑礙目,碑古尚餘苔。
路轉峰回處,臨風把酒杯。
……
滎陽縣附近的嶽山山上,朦朧的月光底下,樹木茂盛,蒼鬆翠柏重重迭迭,鬱鬱蔥蔥,錯落有致,煞是好看。
此時已是三更半夜,除了嶽山上的飛禽走獸以外,四周再沒有半點聲響,隻有附近“嶽山古寺”的東頭一個窄小的窗洞裏隱隱地透出一絲昏黃的燈光…
從敞開的窗戶往裏看,僅見一桌一凳一床,桌上點著一盞黑乎乎的油燈,勉強照亮著三尺之間。牆角處,一個身著破舊長袍,須發散亂,望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地上,一邊照料著身前的小泥爐,一邊與對麵床上躺著的少年說著話:
“讓兒啊,你且堅持一會,待為父煎好藥,你服過之後便可休息了也。”
床上那少年心中輕歎一聲,暗道:“這應該是第十遍念叨了吧?”
可是知道他是關心自己,所以也不便苛責。微微側過頭去,少年看到那張陌生而又親切的臉上滿是汗水和疲憊,於是心中頓感溫暖。知道一時半會的他也忙不完,便緩緩閉上眼睛,回想著近日來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正處於人生當中最為得意和最為重要的階段。可是沒想到,還沒等他“大展拳腳”呢,一覺醒來,卻整整穿越了一千四百年,來到了曆史上有名的短命王朝,“隋朝”。
這年是“隋文帝”在位時的開皇十八年,也就是公元598年。他附身在一個病秧秧的少年身上,並且在少年神魂微弱之際,莫名其妙的與之融合了,獲得了這個少年的部分意識和記憶,正式成為了這個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少年,蕭讓。
……
“好了,好了。來,讓兒,該吃藥了…”
蕭讓正想著往事出神,這時候,中年男人已經站起來了,手裏捧著一個粗糙的大碗,碗裏盛了大半碗黑乎乎的藥水坐到了他的身前。
“嗯,爹,明天我們下山吧!”
蕭讓把水藥輕輕地接了過來,接著放到嘴邊抿了一口,那苦澀的藥味讓他的眉頭很不自然地皺了一下。不過他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把話題扯到了其他事情上。
“唉,為父又何嚐不想下山?隻是你的身子…”
“不說也罷,來,這蜜棧是我跟寺裏的方丈大師求來的,快快喝藥,然後吃上一顆,定然不會再苦了…”
說著,從自己的衣袖裏掏出了一顆小丸子來。果然就是蜜棧,不過這蜜棧的個頭也忒小了一點了,隻有小拇指大小,蕭讓都很懷疑它,除了核以外,還會剩下些什麼來。
“爹,我沒事了。明天我們就下山吧!山上風大,我住不習慣…”
在中年男人的幫助下,蕭讓一仰頭,一口氣就把那大半碗的藥水全咽下去了,中年人看到以後頓時就眉開眼笑了。不過對於蕭讓的話,他卻是沒有回應的。把蜜棧塞到蕭讓手裏之後,他收拾著碗筷就走開了,一邊走,一邊嘴上還呶嘟兩句:“再說吧,再說吧!總得痊愈了才好下山啊…”
……
涼風習習,夜色迷離,輕紗般的薄霧繚繞著安靜的嶽山古寺。
此刻,中年人已經吹滅了桌上的油燈,疲憊地趴在桌上睡了。——這房子裏隻有那麼一張床,蕭讓患病是不可能離開床的,所以中年人每天晚上隻能這麼趴在桌上睡覺。
“唉…”
中年人可以安穩入睡,蕭讓卻是做不到了。此時的他,思緒又已經飛回到一千四百年後的現代。一時間感慨萬千,搖頭歎息…
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穿越的?要知道,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許過這樣的願望啊!上天為什麼不讓那些想要穿越的人穿越,而偏偏是讓自己這個不想穿越的人穿越?想自己一個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在畢業的當天還中了一注五百萬的彩票大獎,怎麼想都應該是人生最為得意的時候,可一覺醒來,怎麼就回到了一千四百多年以前了呢?
這是莊周夢蝶,還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他一時都有些搞不清楚了。
不過,有一件事,他現在慢慢地倒是想明白了的。那就是他回不去了,永遠回不去了。一旦接受了這樣的事實,接受了這樣新的身份。心中對於那個“遙遠”時代的想念,慢慢地也就淡了許多了。
這樣也好吧,左右自己隻是一個孤兒而已。就算不在了,估計想念自己的人應該也不會多吧?至於那些對自己有著養育之恩的“叔叔”和“阿姨”們,有自己留下來的那五百萬遺產,估計怎麼著也能慰籍一下他們那“受傷”的心靈了吧。——其實,這些所謂的“叔叔”、“阿姨”們就是孤兒院裏的那些院工們,他們平日裏對蕭讓的照顧還算是不錯的,所以蕭讓還是挺感激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