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渾身發燙。陳雨曦覺著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整個人似乎懸浮在了空中,四周一片黑暗而又虛無,她心中苦笑,心想這回自己怕是真去馬克思那裏報到了。就在此時,陣陣急促且焦急的呼喚聲由遠至近傳入到了她耳內。
“二娘,二娘,你快醒醒啊。大郎,你爹爹去請郎中怎的至今還未回?真正急死人了!”
“這是誰在說話?說的怎是吳語口音?二娘?這二娘又是誰?”陳雨曦心中疑惑,可無論自己如何的努力,眼皮似是不再聽從自己的使喚,半分都不動一下。
“娘,稍安勿躁,爹爹腿腳靈便,牛郎中家離這裏不遠,算來再過一盞茶的工夫便能回來了。”
“大郎?這大郎又是誰?聽這對話,像是有人病了。嗬,原來在地府還能生病呀。”陳雨曦望著依舊一片虛無的四周,心裏甚為難受,歎息道:“我這一走,妮妮可怎麼辦,她還那麼的小便沒了父母之愛,為何人世間如此淒慘之事要發生在我的女兒身上。”
“美娘!大郎!牛郎中請回來了!牛郎中,快快,二娘還躺在屋內,趕緊救救她!”
以為自己已經進了地府的陳雨曦收起了心神,認真傾聽著這環繞耳畔的呼喚聲,心道:“這美娘應該是剛才呼喚二娘之人,這大郎應是美娘的孩兒了,去請牛郎中的人想來就是這大郎的爹爹了。”
仍舊努力著想要睜開雙眼的陳雨曦又一次失敗了,而四周的虛無之氣顯得極為陰冷,逐漸向她逼近,似是要吞沒了她一般。陳雨曦本能的向後躲著身子,可她退的越快,寒氣逼近的也越快,就在她已經退無可退之際,一雙渾厚有力卻又不失溫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額頭,瞬間驅走了已經逼到身邊的寒氣,使她身子沒了剛才那般的寒冷,整個人也溫和了一些,而耳畔又響起了剛才的男聲,隻是沒了之前的急迫感,卻是多了幾分關切和柔情,說道:“二娘,爹爹知道這事情是婆婆的不對,你就原諒她一時的鬼迷心竅……”
“讓一讓,讓一讓,興祖,你還讓不讓我替你家二娘看診了?你擋在這裏我還怎的給她號脈?”
“是是是,我這一時心急了,還請見諒。”興祖讓開身子,歉疚道。
那牛郎中嫌棄般的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也不多言語,右手搭在了二娘的脈搏上,左手撚著自己的山羊胡須,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喃喃著甚麼。
陳雨曦心下更是納悶,心道:“他們口中的二娘應該就是我自己了,可我明明叫陳雨曦呀,怎麼就成了二娘了?難道這地府裏頭還能隨意改人名字不成?不行,名字被改了以後妮妮還怎麼祭拜我呀,等我醒了我非得找那閻王理論理論不可,瞧瞧那生死簿上到底是怎生安排的。”
牛郎中把好了脈,砸吧了下嘴,皺眉搖頭歎道:“興祖啊,二娘這情形可是有些凶險啊。”
興祖心頭一緊,用力握住了牛郎中的手哀求道:“牛郎中,你可得想想辦法啊,這花湖村誰人不知你牛郎中是神醫。隻要能醫好了二娘,我將來便是給你做牛馬也是願意的。”說著竟是順勢跪倒在了地上。
牛郎中忙扶起了他,搓著雙手歎道:“不是我不想救,而是這二娘落水時間久了些,剛才號了她的脈,脈象虛浮,如釜中沸水,浮泛無根,為三陽熱極枯渴之候,乃大凶之脈象,為將死之人才有啊。”
站在一旁的美娘聽完之後急火攻心,“啊”的一聲,便直接撲在二娘身上大哭不止。大郎聽著心裏也是難受,畢竟是家裏長子,忍著沒哭出來,可臉上也已經扭作了一團,扶著美娘小聲勸解著。興祖本已十分焦躁,見自己妻子又是如此,心裏更是煩躁不安,好在大郎愈發懂事,甚覺安慰,可一想到二娘,心中又一陣陣的酸澀,便央求牛郎中道:“牛郎中,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她自小就乖巧懂事,要不是婆婆逼迫,她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求求你再想想法子救救她罷。”興祖說完竟是直接給牛郎中磕起頭來。
牛郎中心中也十分同情二娘的遭遇,歎口氣,說道:“也罷,我今日就是豁出了名聲和這把老骨頭不要,也要試上一試!興祖,你先起身,讓大郎準備一塊幹淨的白布,再讓美娘準備一盆熱水。還愣著做甚,快去啊!”
陳雨曦心中很是緊張不安,似乎是想通了心中的疑惑,心道:“聽這對話,這二娘似是落入水中導致的昏迷不醒,這二娘恐怕真的就是我了,難不是我附身到了她的身上?這怎麼可能!”
而陳雨曦的不安似是也導致了二娘病情突然之間的惡化,牛郎中心中暗道一聲糟糕,急道:“時候已不在你我,隻得死馬當活馬醫了。美娘,快,用白布沾著熱水擦拭二娘的手臂和後背,我這就要施針了。”
牛郎中從診箱內拿出一排銀針,深吸一口氣,右手暗暗運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銀針一一插入了二娘手臂上的肩髎穴、曲垣穴和肩貞穴。隨後一手將二娘翻了個身,暗道一聲“得罪”後,深吸口氣,又運了運內力,將銀針插入二娘背部的定喘穴、肩井穴和秉風穴中。而此時的牛郎中早已大汗淋漓,他喘著粗氣右手捏著最後三枚銀針,飛起身子大喝一聲“著”,三枚銀針竟是脫手飛出,直插入二娘頭部的神庭穴、上星穴和陽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