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教父(三)(1 / 1)

處理完手頭的事情,穆懿往房間走去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腳步跟平常不同。

心頭,似乎有種叫“期待”的情緒。

他有點警覺。

作為西京門的統主,就是一個無任何感情的人。他不允許自己被任何情緒所左右。房間就在走廊前方了,他卻沒有走過去,隻站在走廊上,對著敞開的窗,從褲袋中掏出煙,點上。

用兩支煙的時間。

香煙的微澀停留在唇舌之上,久久未散。心靜下來了,他竟然反倒覺得煩躁。

猛地一陣咳嗽,他把煙頭扔了,捂著嘴,壓製住那聲音。

漸漸平靜下來。

煩躁也好,期待也好,都是一個情緒。

對他這種人而言,情緒,隻是沒有出息的代名詞。

他沒有感情麼?不,他根本不容許自己產生情緒。

把所有想法拋在腦後,定了定神,穆懿把手放在冰冷的門把上。

門把發出藍色的明亮亮光。

讀取指紋成功。

他旋開把手。

陸離不在房內。地上有一本《時代周刊》,書頁攤開。他俯身上前揀起,放到桌麵上,卻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他疾旋身,快步邁向裏間。

房間裏不僅不見陸離,連那麵本該掛著她畫像的牆壁上,亦是空空如也。

穆懿捏緊了拳頭,又鬆開,下意識地把手掏到褲袋裏去摸煙盒。身後傳來腳步聲。

回身。

穆川正站在門前,絞著手臂看向他。隔著兩人中間冰涼的空氣。

就像隔著一片透明的、波濤湧動的暗海。

穆懿看著眼前這個弟弟,忽然覺得他陌生。他的臉上,從來都隻掛著嬉笑張狂的表情,像是一個努力要得到大人專注的小孩,做出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隻希望這個弟弟早點成熟起來。

卻是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有了長於世故的微笑,和眼底的狠意?

他邊打量著這弟弟,便沉聲地:“在哪裏?”

穆川放下抱著的雙臂,以洞明一切的眼神看著他:“我早知道你喜歡她。”

穆懿沉聲逼問:“你把她(它)藏在哪裏?”

穆川失笑:“你已經從我那裏奪走她了,連一幅畫也沒留給我。你現在問我,那幅畫在哪裏?”

穆懿再次清晰地重複問題:“她人在哪裏?”

穆川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你不是把她藏起來了?現在反倒來問我?”

穆懿死死盯著穆川的臉,並沒從他臉上看出半分說謊的跡象。他的演技已經這樣好了?還是說,他從來都在自己麵前演戲?

門邊傳來極不穩重的腳步聲。龍一跌跌撞撞地奔入,前額滿是汗珠。他來不及擦,卻一個踉蹌,幾乎摔倒在地。兩人從沒見過這個向來穩重沉默的手下如此倉皇,都同時回身看他。

沒等穆懿來得及責備他的驚慌失措,龍一已喘著氣道:“Vasari家族的教父,Lorenzo,死了!”

他一句話分成三截,每個重音落在穆懿心頭上,都是一擊。

穆懿陡地抽了口氣,一旁的穆川已疑惑地:“怎麼死的?他是個最為怕死的人,保衛如此森嚴。每個見他的人都要事先搜身,連到他床上的女人也不例外!”

“驗屍報告上說,是被毒死的。”

穆川瞥了一眼穆懿,才又輕聲嗤笑:“毒死他的可能性,比遠距離狙擊他更難。他就跟中國古代的皇帝一樣,食物全都讓人試過毒。”

穆懿卻上前一步,沉聲問:“新聞播出來了沒有?”

龍一用手擦著額上的汗,睜著一雙駭然的眼睛:“根據我們的人收到的消息,他是昨天下午死的,但剛剛的新聞才發放他死去的消息……”他的肩膀像他的聲音一樣哆嗦:“Vasari家族企業的接管人,現在是金木崎……”

穆川猛地一手掃向桌麵,物件劈裏啪啦紛紛掉地。

他們都清楚地知道,這意味著地下王國的Vasari家族,也已經被金木崎接管。從Lorenzo死後到放出消息的這段時間內,他們內部的一番權力爭鬥,必定又是一番腥風血雨。然而此時此刻,大局已定,金木崎大權在握了。

穆懿很快平靜下來,看向龍一:“從聽到的消息來看,他是怎麼死的?”

“就死在辦公室裏。死前有一個女人去找過他,還是他親自把她送到門外的,他們也不曾吃過東西。事情很蹊蹺。反正現在,整個Vasari家族上下都在找那個女人。”

穆懿點點頭。

穆川兩手撐在長桌上,陡地抬起眼:“陸離就在金木崎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