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擦幹了眼淚,不去看他,隻拖著有點腫痛的腳,慢慢往前走著。
身後,穆懿的車一路緩緩跟隨。
車頭燈一閃一閃。
車子駛到她身旁,與她並肩。穆懿看著車窗外的陸離:“上車吧。”
陸離沒有看他,隻倔強地往前慢慢走著。
“意氣用事。”他忽然把車子停下,赫然推開車門,拉起她的胳膊。她伸手要甩開,隻聽他平靜地:“你走得這樣慢,到天亮才能回家見到你母親吧。”
陸離的腳下一頓,然而仍是執拗地站著,不去看他。
這個男人!這個把什麼都算計在內的男人!
穆懿低聲地:“我讓人請了個心理治療師到你家,你的母親現在情緒很安穩,可能應該睡著了吧。”見陸離看向自己,卻是一臉質疑,他平靜地:“你可以慢慢走回去求證,也可以坐我的車子下山。”
陸離有點猶豫,然而穆懿已經不容她有更多的想法,已一把拉過她,把她塞到車廂裏去。
車子慢慢向前駛。不知道是因夜路謹慎,還是因為駕車的人想讓這時間停留得更久一點。
陸離淡淡地:“我上你的車,並不是因為我會答應要做你的所謂生意。”
“我讓你坐我的車,也不是出於強迫你為我生孩子的目的。”他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麵,“當然,如果能夠讓你做我孩子的母親……”
他忽然不說話了。
在這車廂中的有限空間內,在這蠱惑人心的月光中,陸離忽然覺得氣氛詭異得讓人尷尬。她別過臉,看向窗外的茫茫路燈,忽聽車上響起了音樂。她回頭,見穆懿按下了播放鍵,樂聲瞬間充滿了空間,讓無話的二人之間不至於顯得尷尬。
Flymetothemoon
Andletmeplayamongthestars
Won’tyouletmeseewhatspringislikeonJupitaandMars…
那聲音卻過於柔情,讓車廂中的空氣漸漸溶化。陸離把腦袋埋下,隻聽穆懿在身旁似乎不經意地:“你剛才沒吃飯。”
他一手握著方向盤,微微向右後方彎側過身子,從車後座上拿過了一個棕色的厚重大紙袋。他回過身的時候,手肘擦過陸離光滑的手臂,她把腦袋埋得更低,卻聽他說:“拿著。”眼前已經多了一個紙袋。
紙袋的口大大敞開,露出裏麵的沙拉、卡多夫和蒜香麵包。
“那餐廳的銀鱈魚和牛排才是所有食客的心水,不過我不喜歡把那種東西打包。你將就著。”他看了看身旁的陸離一眼,見她有點猶豫:“放心。我不會因為你吃了這頓飯,就要你為我生小孩。”
他的語氣稀鬆平常,說出的這番話卻有點冷笑話的意味,陸離忽然安下心來。她抱著大紙袋,用手指把卡多夫從紙袋中慢慢推出來,輕輕咬著。隻是這樣吃著卡多夫和蒜香麵包,她很快覺得口渴。
“後麵有紅酒。”穆懿說。
見陸離不動,他騰出一隻手,要轉到後麵去拿。陸離忙按住了他的手:“不用了。”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指,她心頭一顫,他隻是輕聲道:“這裏髒了。”,便忽地拉高她的手腕,她這才見到,在手腕內側沾上了沙拉醬。
她正要拿過餐巾紙,把沙拉醬拭去,卻見穆懿忽然伸過手指,輕輕揩去她腕上的沙拉醬,然後放開,側過一邊身子到車後,取過一瓶紅酒。
陸離卻感到被他碰觸過的肌膚,騰地滾燙起來。她忙抱住自己的手腕,輕輕用手摩挲著,一張臉忙轉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