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庵的燭火微微顫抖,淌下來都是淚。

一抬素棺,緩緩地被幾個宮人放在了白玉階上。

“節哀吧,長公主。”宮人們譏笑著四散而去。

周太平一身紅色金衣,癱坐在地,“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的程兒,真的死了嗎?

裙尾鋪開,裙上孔雀東南飛這幅畫針線盡斷,這是她費盡心血所繡。為的是紀念今天,他們共同的日子。

因為今天,是他們的成婚紀念日。

可如今,在她和他成親三年之後,她最愛的男人,她的夫君李元康,卻送過來一個棺材給她。而她的兒子程兒也不見了!

棺材很小,正好裝得下程兒的小小身體。難道……不祥的預感,撅住了她的心。

李元康曾經說過,會送她一份賀禮,這就是他的賀禮?

雙腳一軟,周太平跪在冰涼的石磚上,透入骨髓的痛,在她心頭蔓延。

她不敢打開這具棺材,她怕見到她最心痛的一幕!

“姐姐,你就算跪死在這裏,夫君也不會心軟的!”忽然,頭頂響起一陣笑聲。

崔鶯鶯快步走進來,揪住她的頭發,尖利的指甲劃過周太平的玉麵,惡狠狠地說:“你以為你這樣下賤,康哥哥就會不休你?你全身已經髒透了,你讓康哥哥如何再對你下咽?”

周太平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崔鶯鶯,你為何搶我夫君,害我稚兒?”

“為什麼?我告訴你,康哥哥已經奏請皇上解除你們的婚姻!誰讓你婚前跟秦傲世子私通,有損皇家臉麵?”崔鶯鶯得意地笑道。

周太平對著那魔鬼般的手用力咬下去。

“啊!”崔鶯鶯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你竟敢咬我?”

周太平嘴唇染血,猩紅一般,聲聲淒切:“你還程兒的命來!你還程兒的命來!”

可是,周太平往前隻走了幾步,就喋血在地,跌坐下來。

“這樣的孽子,怎能不死?”忽然,狠厲的聲音響了起來,那芝蘭玉樹般的身影就走了進來。

是李元康!

隻見他穿著淡藍色窄領短衣,下著藍紫色的裙褲,腳蹬黑靴。英姿勃發,麵容如玉!

“康哥哥,姐姐打我!你看!”崔鶯鶯嬌哭著跑向了李雲澤。

“周太平,你真是不知羞恥!自己做了醜事還……”李元康俊朗的臉如玉蒙塵,帶著陰霾。

李元康的一個耳光,大力扇在了周太平的臉上,“我不允許你欺負鶯鶯!”

一抹血,在幹裂的嘴角流出。

周太平抬頭,李元康變得如此陌生。

崔鶯鶯依偎在李元康懷裏,發著可怕的冷笑,那微微鼓起的肚子,告訴她這是崔鶯鶯的戰利品。

“想不到,她還懷了你的孩子……”周太平苦笑道,“她說我下賤,可是,她和你私相授受,未婚先孕,相比之下,誰更下賤?”

“莫非姐姐是妒忌我懷了康哥哥的骨肉了?忘了告訴姐姐,昨日算命先生告訴我,我肚子裏懷的是一個麟兒,康哥哥要有親生兒子了,從此再不必替別人養兒子了!”崔鶯鶯笑道,“康哥哥知道我為了他,心甘情願,無名無分!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康哥哥的人!”

李元康摟緊了崔鶯鶯,“鶯鶯,我又怎麼舍得讓你無名無份?你放心,我一定休了這個潑辣婆娘,讓你作我的正妻!”

可崔鶯鶯的笑容沒有持續多久,一把利刃,忽然就狠狠地紮進了崔鶯鶯的肚子裏!

李元康大驚。

抬頭,寒風夾雪從窗外吹進,周太平站在風中,長發迷亂清瘦臉蛋,雙手青筋暴出,緊緊攥著那把劍。

是周太平用劍,刺在了崔鶯鶯的肚子裏!

崔鶯鶯倒下去了!

李元康抱住了崔鶯鶯,“快叫太醫!快叫太醫!”

“賤人!竟然謀害我的鶯鶯,我要你的命!”大怒中的李元康拔出寶劍,對著周太平就要刺去。

周太平沒有躲開。

李元康的劍,直指周太平的喉嚨,怒火讓他雙目發紅,“如果鶯鶯有什麼不測,我必讓你下油鍋,生煎你的肉來祭天!”

那劍刃尖利,毫不留情地劃過她的肌膚,洇出淡淡的血跡。

血腥味在空氣中迅速地蔓延,嘲笑著她的癡心妄想。

李元康是真的會殺了她!

“李元康,我隻問你,程兒究竟在哪裏?”周太平道。

李元康冷冷地說:“那個孽種,我當然不會留他在世上!我送你的棺材裏,就裝了他!”

周太平心碎了,雙手顫抖著,“我不相信!程兒可是你的親生兒子!”

“你休要騙我!程兒是你和秦傲的兒子!要不然,秦傲怎麼會如此關心程兒?”李元康冷笑道,“我養了他兩年,早就受夠了!”

“李元康,我和你拚了!”周太平拾起長劍,刺向了李元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