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急診室門口的警戒線已經撤掉了,病患們急救過後也紛紛轉到各個的科室去了。

再沒有什麼病患家屬守在這裏嚶嚶吵吵,急診大廳一片靜默,隻是透過大廳的落地窗,外麵停著的一排警車閃動著刺眼警燈光芒。

陸雙並沒有正式回來入職,這裏也沒有她的辦公室供她休息,以前她的辦公室恐怕已經被其他副主任占用了。

她一步步向外挪動著步子,像踩在棉花套上一般渾渾噩噩。

她甚至沒有頭緒……不知道該去哪裏開始找韓乾,燒傷科嗎?還是……更嚴重的地方,太平間?

陸雙的腦子更亂,頭暈眩得更加厲害。

她強迫自己步子邁得大一些,奔著警車走去。

她知道陳安洵一定會在那裏,沒有什麼比問他來的更加直接。

入夜,天氣冷了不少。

陸雙走出大門的瞬間,便能感受到冷意灌進了她的每一個毛孔,刺棱難耐。

“請問……”

陸雙連忙攔住了一位警察,壓低了聲音問道,“我想找一下陳警官,陳安洵陳警官,可以幫我聯絡一下嗎?”

“你找我們陳隊?但他現在可能在忙著,在樓上的燒傷科呢。”

陸雙的頭暈眩得更加厲害,眼前的年輕警察竟然漸漸變出了重影來。

她摁了摁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站穩。

“麻煩您了,幫我聯絡一下他,我叫陸雙,真的有急事……”

“嘶……你是那天我們隊長帶來的那位女醫生吧?”

警察終於認出了陸雙來,“天色暗我剛剛沒看清楚,等一下,我這就去叫他。”

警察快步離開,陸雙卻隻覺得渾身沒力氣得厲害,手臂痛,頭腦暈漲,所有的神智都在雲裏霧裏……

陳安洵來的很慢,陸雙似乎隻有將身體靠在門柱上才能撐住自己殘存的意誌。

那個男人大步流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一把扶住了她的手臂。

“陸雙,你怎麼會在這兒?這醫院周圍已經被我們警方封鎖了啊……”

“我來得早,已經在急診室工作了很多個小時了。”

陸雙一把握住了陳安洵結實的小臂,她沒有什麼力氣抬頭,隻是舔了舔自己幹涸的唇瓣,默默問了句,“韓乾呢?”

“他沒事。”

陳安洵回答的很利落,他一手撐著陸雙,又連忙招呼了人拿了瓶水過來,用牙齒咬著瓶蓋擰開,送到了陸雙唇邊。

“陸雙,你現在臉色很難看……已經鐵青了,你不能死撐著,你現在必須上樓找個醫生去瞧瞧,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陳安洵的聲音中透著焦急,俊臉微皺,似是在心中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慢慢伸出手臂,環住了她的肩膀。

“走,跟我上去……”

“沒事,我沒事。”

陸雙擺了擺手,顫抖著指尖接過陳安洵手中的水瓶往自己的唇邊繼續送著。

“韓乾沒事就好……”

她訥訥的說了這幾個字,便沒有什麼底氣再去說話了。

“你來這裏,是為了韓乾?”

“恩……在新聞裏看到韓家大宅爆炸了,那家夥又給我寫了封奇怪的信,有些擔心而已。”

“有些擔心你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非要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陸雙,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完完全全屬於你的,男人不是、孩子不是,隻有你的健康才是,死丫頭!”

陳警官似乎急得厲害。

因為陸雙這比紙還難看的臉色……

有的故事可以話到嘴邊留半句,而有的情感……卻總不是那麼容易便能被控製的。

“韓乾沒事,他早早就離開了大宅,現在在警局錄口供。”

“那……那……程姨呢?”

陸雙又問,韓乾之後,便是程姨了。

隻不過……她比韓乾更加不能確定,程姨是不是在大宅。

“你說的是韓家那位資曆比較深的幫傭阿姨吧?”

“是……是。”

“陸雙,我必須要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她的情況並不好。還有強哥……強哥是在韓家大宅被找到的,一直被韓坤囚禁著,精神也不太正常了。他們母女的情況……都不好,很難闖過這一關了。還有……韓坤的情況也不好,像個碳人,燒傷科正在積極的搶救,隻不過……事關重大,我們必須要活口。”

“程姨……程姨在哪兒?”

陸雙又問,她連忙站直了身體,勉強給了陳安洵一抹安好的笑意。

“我要去看她……我想去看看程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