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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將車子開進了大宅的門,在主宅門口停好。

他拉起了手刹,儀式性質般的認真問道。

“老板,我去幫您拿輪椅?”

“恩。”

韓乾默默應了聲,那緊閉著的眼眸才終於睜開。

快到清明節了,天氣卻還冷著。

韓乾出門的時候特意好好打理了自己,一身深灰色西裝,黑色領帶,白襯衣和袖扣整整齊齊……而那袖扣,是陸雙很久前送給他的。

手指輕輕撫了上去,轉了轉。

指尖的冰涼似乎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大抵能感受到屬於陸雙的溫度。

韓乾坐在輪椅上被葉秋推著,還沒有往前幾步,便被主宅走出來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那個男人沒有什麼表情,身量和葉秋差不多,都是沉默寡言的主兒。

他在韓乾麵前停住腳步,微微頷首,隻道。

“二爺在花圃等您,您直接過去吧。”

“好。”

韓乾默默的應了聲,示意葉秋去花圃的方向。

如果韓乾沒有記錯的話,據探子的線報,從老爺子去世後,韓坤便再沒有打理過花圃,可如今看著這花園枝繁葉茂的樣子,一時倒讓韓乾不解了。

輪椅壓過微濕泥濘的沙土一點點向前,在溫室的門口停下。

通過那扇門,韓乾看到了韓坤的身影,此刻蹲在某株花的前麵,帶著手套刨著地。

陳安洵說,韓坤已經做好了逃亡美國的準備,不過眼看著他這閑適的樣子,並不像如此。

葉秋要去推門,卻被韓乾揮手製止了。

就像他們來這裏之前,葉秋曾經為韓乾準備了手槍防身,卻被他製止了一般。

那個時候,韓乾隻是說,見自己的親弟弟,用不著這個……

“葉秋,你不用進去了,在這裏等我。”

韓乾淡淡道,隨即轉著輪椅,自己進了溫室。

車轍緩緩壓過泥土,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韓坤卻始終蹲在地上,在侍弄著那株花,手中拿著工具一下下揮舞著,並沒有起身回頭。

似乎感覺到韓乾的氣息漸漸接近,他才慢悠悠的說了句,“你來了?”

“……”

韓乾沒有說話,隻是將輪椅的車輪鎖好,撐著扶手坐穩。

“看著我現在這幅模樣,你應該很開心吧,韓乾。你吞了整個韓盛集團,留了個空殼子給我,讓我當個名存實亡的董事長。你帶著老三離開韓家,留了這棟大宅給我,可是現在也要整體拆遷了。你依然擁有一切,我依然一無所有,看著我落到這番田地,你是不是要爽快死了?”

“這是你自作自受。”

韓乾冷聲說道,眼眸低垂著,隻望著韓坤一直在整理的那叢花草。

這原先是他的父親最喜歡的花,韓乾叫不出名字,卻也識得花型花色,開得好的時候,便是如血一般的鮮紅,它曾經一度落敗,此刻卻也開得這樣好了。

“如果說我有什麼地方像爸爸,大概……就是這養花的手藝了。”

韓坤猛地笑了起來,似乎對於眼前這株明媚耀眼滿意得很,“韓乾,知道我為什麼叫你過來嗎?”

“……”韓乾沒有搭理他,也是見這久久的沉默,韓坤才笑意吟吟的自問自答。

“因為……我想讓你,去死。”

這最後兩個字,他特意壓低了聲音,仿佛在耳語。

可這每一個字都像帶著刀子,在韓乾的心口上一刀刀的剜過去。

從一開始到現在,這想要他命的人,竟然是他的親弟弟,說來可笑不是嗎?

“我現在就在這……如果想要我的命,就憑你的本事來拿!”

“你以為我不敢?!”

“你敢嗎?拿著你手中的東西,抵住我的脖子。”

韓乾的聲音依舊充斥著冷意,韓坤似乎被他惹得惱了,大步流星的衝到他的麵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

“別激我,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敢……畢竟你手上的人命已經很多了,爸、那個被你玷汙了的小女傭、死在山腳下的汽車修理工、還有韓盛集團猝死的高管……太多太多了,多到我都數不清楚了……”

而聽到韓乾的話,韓坤卻忽然間笑了起來。

他鬆開了抓著韓乾衣領的手,笑得前仰後合,甚至笑出了哭音。

“你還漏說了幾個,比如……被我埋在這園子裏的。”

韓坤依舊壓低了聲音。

韓乾偏了偏腦袋,隻是淡定如山的望著眼前半瘋的自家弟弟。

“你難道不想猜猜有誰嗎?友情提示……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