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雙的心情似乎跌入了穀底,無論如何努力都打不起半分精神。
她的愛人和她的父親都坐在輪椅上,她疼了三十年的妹妹此刻躺在泥土裏……
韓乾和陸老爺子的輪椅並肩而立,情況有些難得的淒楚。
韓乾自然通透,他錘著自己的腿,羞愧難當。
“爸,對不起。”
他的聲音帶著些顫抖,韓乾著實沒臉麵對陸雙的父親,尤其是以這種坐在輪椅上的姿態。
“阿乾,你的腿……”
“很快就能痊愈了,其實我現在可以走幾步,隻是還不穩。”
韓乾連忙解釋,生怕在陸雙父親的心裏被判了死刑。
畢竟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人著實配不上陸雙。
如果當年他的調查能夠更仔細些,如果他能夠少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或許今天的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可事情終究是發生了,不是嗎?四年的時間……就這麼匆匆過去了。
他對不起陸雙,對不起孩子……更對不起相信他的,陸雙的父親。
“阿乾,把雙兒交給你,我一向是最放心的,可你們兩個人離婚的時候,我一句話都沒有多說,知道為什麼嘛?”
陸老爺子臉色憔悴的說道,他想要伸出手去握韓乾的手,卻又咬了咬唇瓣縮了回來。
“因為相信你,相信你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好我的女兒。所以我相信,你的決定一定是因為身陷囹圄自顧不暇,嗬……我還真是個自私的父親啊……”
陸政的話並沒有說得明白。
但,或許韓乾已經聽懂了。
有的時候,真摯的話語自然心照不宣。
其實,韓乾和陸雙離婚的時候,陸老爺子便能大概感受到些什麼了。
他混跡商場多年,左右逢源,最會看人,也最是精明。
韓家這小子對於自己女兒的喜歡,那是不摻假的。
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總是會一門心思的遷就著她,生怕哪裏做的不夠好,不夠體貼惹了陸雙不開心。
而他既然能放開這麼珍惜的女人,自然是因為有不得已的理由了。
當年,陸老爺子並沒有幹涉他們的婚姻。
如果韓乾要離婚,那麼……他堅信離婚是對於陸雙的某種保護,他自私的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安全妥帖的被保護著,自然沒有多去過問韓乾的情況。
天底下的父母都是自私的啊。
“阿乾,其實我也對不起你。你也是個父親,或許以後你就能明白我當年的心思了。”
陸政和韓乾,這兩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似乎有著某種隻有他們兩個人能懂的惺惺相惜。
陸淼下葬後,韓乾便直接和陸老爺子回了家,兩個人紮進房間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可是陸雙,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陸淼去世後,相關證明手續,以及墓地的使用,包括各種各樣證件的注銷,總是有人要去做的。
韓乾和陸棲遲都主張找代理公司,陸雙卻不願意……她總想親手為陸淼做些什麼。
一席黑衣離開了墓地,陸雙親自為陸淼辦理了所有後續手續,並且固執的沒有讓任何人陪同。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擁有一段獨屬於她們姐妹二人的記憶,可以放在腦海裏,銘心刻骨。
或許一切都好,也或許……這種傷感隻有她自己能夠明了。
當然,陸雙明白,所有人都不放心她。
她從後視鏡中看了看,那輛不遠不近跟著他的車子,是葉秋的,而那個開車的人正是葉秋。
如果需要出動葉秋來跟蹤她,那麼這件事情的主使人是誰也不言自明。
韓乾雖然跟著自家父親回了家,可他終究不怎麼放心她,派了葉秋遠遠的跟著吧。
陸雙並沒有戳破此事,反而佯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如果跟著她能夠讓韓乾安心的話,那麼……她也願意滿足他的不安。
或許,陸雙一直不是個成熟的人。
她幫陸淼把所有手續辦理妥帖後,便買了酒,將車子停進了某個記時收費的停車場,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葉秋的車子旁。
叩叩叩,她敲了敲車窗玻璃,對著駕駛座上的男人毫無誠意勾了勾唇角。
“我想過了,既然你愛跟著我,我幹脆不開車了……節能減排。”
葉秋一愣,沒有多言。
隻是摁開了車門鎖,讓陸雙坐到了後座。
陸雙已經很久沒有喝過酒了。在海邊別墅,韓乾看她得緊,後來程耀靈來住,她自然不能拉著小靈子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