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難道那負心漢沒有娶她?”雖然明知道那男子應是因此事娶了阿玦,可看到阿玦現在的樣子,夜央倒是希望他沒有娶她。
似乎陷在了當年的回憶中,兩位婦人都是一臉憂愁地看著遠方許久才回過神來。然而語氣都變得有些沉重起來:“那負心漢因困那次在沼澤地中許久,凍壞了雙手,短時間內都無法再做花燈。那時,他去向阿玦求親,雖然阿玦她爹極力反對,可阿玦卻一口答應了。”
“興許這就是個錯誤的開始吧,可能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阿玦,隻是對她感激而已。我記得他們倆成親後,那負心漢在養傷的那段日子裏,吃阿玦家的喝阿玦家的,什麼活都不幹。後來阿玦的爹娘因為此事和阿玦決裂,但她也沒有離開他,反而是去莊子裏做些針線活替人洗衣服來養著他。雖說那段日子阿玦倒是笑得很幸福,可我總歸覺得她還是挺不幸的,沒能在最好的日子嫁給那負心漢,享享福。”說完,這位婦人還重重地歎了口氣。
“是啊,我記得那負心漢後來手好不容易好了,第一時間還做了盞琉璃花燈給阿玦。那時候我還覺得他真是值得托付終生之人呢!哪知道後來兩人竟然每夜爭吵不停,再不像當初那麼恩愛……”
據這兩位婦人所說,阿玦在熬過了漫長的艱苦日子後,那男子的手終於好了。當他做出那盞當年罕見的琉璃花燈給阿玦的時候,還當著全莊人的麵對她許諾此生絕不會負她,當時羨煞了不少姑娘。然而就在不久之後,故莊的人卻每晚都能聽到兩人不休的爭吵聲,還看見了他摔門離開的背影和她在燈下啜泣的模樣,雖不知原因,可大家茶餘飯後都是對他二人的議論紛紛。之後的一天夜裏,那負心漢竟然在一通大吵之後,背著包袱離開了故莊,自此之後便再沒有回來,而阿玦,也不知是否心力交瘁的原因,竟隨著年歲的增長變成了今日這副模樣。
“……其實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你說那負心漢都這樣對她了,阿玦她怎麼還不醒悟,還天天站在莊口那眼巴巴地等他回來!”說著說著,這兩位婦人語氣中不免帶了些對阿玦的生氣。
“誰知道呢,說不定隻是因為少年時的癡迷吧。我都跟她說過多少次了,她就是不聽,還跟我說什麼他不是負心漢,他會回來的……哎,誰知道那個負心漢說不定現在已經在別的地方娶妻生子了!”
“說不定呢!雖說咱們夜央城這一片都是一夫一妻,可若是那負心漢刻意隱瞞,倒也能重新騙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算了算了,不說了。阿玦啊反正現在是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周圍又沒個親人,一個人整天就提著那燈在莊口等著。咱們早就管不了了!姑娘,我勸你啊,也別多事,當個故事聽聽就好。”說著,兩人對夜央微微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夜央雖然麵上沒有表露,可是心中也忍不住替阿玦不值起來。她看著那兩位婦人離去的身影,有些許惆悵。同是這般年紀,可阿玦竟已成了那般模樣,為了等一個人,真的值得嗎?又是多麼大的決心,才能讓一個人等另一個人這麼多年?
“怎麼了?”身邊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一個人,突然出聲倒是嚇了夜央一跳。夜央轉頭看去,見白羽正看向那兩位婦人離開的方向。
“沒什麼,剛剛聽到了一個故事。現在我懂了你為什麼喊她夫人了。白羽,你說一個人怎麼能一直等著另一個人?”
聽到她的話,白羽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看著莊口的方向,似乎明白了她口中的“她”是誰也懂了她剛剛聽到了什麼樣的故事。他冷聲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
“若是那樣根本不值得呢?”夜央神色依然有些遊離地問著。
隻聽白羽冷哼了一聲,語氣有些奇怪:“你不是等的那個人,又怎麼知道不值得。”
這句話說完,夜央才沉重地呼出一口氣,緩緩道:“你方才去了哪裏?我出門的時候見你不在門邊。”她神色淡淡,特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是質疑。
白羽倒是沒有特別在意,隻回答著:“去莊子裏買了點東西。”然而,他說完便頓了頓,沒有繼續下去,而是問道:“小石頭起來了嗎?若是起來了我們就走吧。”夜央點了點頭,許是還在想阿玦的事,倒也沒有多問便轉身進屋去叫小石頭了。
三人並排走向莊口,那一抹佝僂的身影和黑暗中微微的光芒已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