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叫鐵虎的青年,他的化身力量是豹人。此時全身處於獸化狀態的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膚表麵全布滿了一塊塊銅錢大小的斑點,“城主對我恩重如山,我本來也不想背叛城主的。”鐵虎有點羞愧地低下頭,接著他又猛地抬起頭來,兩眼放光,眼睛裏流露出非朝傷的神情。
“隻是這些年來,城主殺的人太多了,那天,巴爾圖隻是在酒後說了幾句對城主不敬的話,城主就將他一家七口全部殺掉,連半歲大的嬰兒也不放過,實在是太殘忍了,我並不想再濫殺無辜了。”
鐵虎閉上雙眼,猛搖著腦袋,巴爾圖全家被殺的慘象,至今仍留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是啊,而且在城主手下做事未免也太危險了,城主不高興的時候,動不動就拿小的們出氣,輕則打罵,重則砍手砍腳割舌頭,實在是太不好侍候了,我雖然是條狗,可是我也怕啊,所以嘛,哈哈……”
說話的人和馬約爾站在一起,是希萊姆的另一個得力的謀臣,靈木,此人就算麵對被自己出賣的主子,也是滿臉堆笑,一看就知道是個阿諛奉承的小人。
希萊姆很想大哭一場,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是抱著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念頭爭霸天下的,他很絕,很無情,任何對他稍有不軌之心的人都會落得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隻有讓我的手下都怕我,我才能在這個位子坐得最穩。”
這一直是希萊姆自己的座右銘,到了現在眾叛親離的時候,希萊姆突然發現,自己是錯得那麼地厲害,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的話,他絕不會那麼做,可是,這個世界是沒有後悔藥可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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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太老了,也該退位了!”希萊姆不禁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殺死自己的師傅,前一任的火雲城城主時的情景。
“你這畜牲,竟然殺師奪位,無恥。”希萊姆的師傅達爾多右手摸著胸口突出來的焚城槍的槍尖,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寶貝徒兒。
“你的心太軟了,對敵人怎能手軟,還講什麼仁義,我要是在你的這個位置上,早就統一整個塞爾巴托了。”希萊姆緊握著焚城槍,達爾多的鮮血順著槍杆流下來,染紅了他握槍的手。
“仁者無敵,你根本就不明白這個道理。”達爾多用嘲弄的眼光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合上了雙眼。
“什麼,仁者無敵?”希萊姆冷笑地抽了長槍,帶出來的鮮血濺了他一臉,大吼著說,“笑話,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這才是爭霸天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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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無敵!”
今天,二十多年後,到了自己眾叛親離,窮途末路之時,希萊姆才開始明白了師傅當年說的話真正的含義。
我隻是用淫威折服手下,我的部下,並不是心服口服地跟著我的,他們隻是害怕我▲雷茲卻不同,在塞爾巴托,雷茲仁義之名就和他的拳頭一樣的出名。
否則,有那麼多人背叛我,事先我卻一點風聲也不知道。仁者無敵,好一個仁者無敵。希萊姆悲哀地想著。
“不過城主放心,不管自麼說,我們也是主仆一場,決不會出手對付你的,這也是我們背叛你時和雷茲談的條件,總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靈木笑嘻嘻地說,這家夥,以前一直是希萊姆身邊的一條巴兒狗,任由希萊姆打罵,希萊姆在內心深處一直很瞧不起他,把他當成玩物般地隨意擺弄。當這條狗發現了雷茲。法比爾這個更好的主人時,立刻就背叛了希萊姆。
希萊姆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這些人,還算有點良心,他自嘲道。
“就算是死,我也拉雷茲做我的墊背。”眾叛親離,孑然一身,悲奮莫名之中,反而激起了希萊姆早已消失多年的豪氣和鬥誌。
“雷茲。法比爾,你敢和我單打獨鬥嗎?”希萊姆不禁捏緊了手中的焚城槍,就算是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可是我的手中隻要有這杆焚城槍就夠了。
“城主若能接我十招,我就放你走。”雷茲。法比爾雙手負於背後,那雙世上無人敢對視的眼睛泛著寒光,冷冷地看著希萊姆,他的雙拳在背後捏得緊緊的。
“不必了,雷茲,你不要瞧不起人!”希萊姆吼道,一生的心血,在一天之內輸了個精光,現在的他,早已萬念俱灰。
“我已五十歲了,不可能再象年輕時那樣白手起家,東山再起。”
希萊姆終於明白,在塞爾巴托數百年來的戰國時期,出現過那麼多赫赫有名的強者。為什麼他們在力量的火並中慘敗之後,都選擇了力戰而死或自盡的結局,卻不肯逃走以便將來東山再起的原因了:他們不是不能,而是不願,從零開始,再來一次白手起家,實在是太累人,也太難了!此時就算是雷茲肯放他走,他也絕不會逃走的←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轟轟烈烈地死去。
“好,就憑你這句話,有資格死在我的手上。”雷茲緩緩地舉起了他的雙拳,他的嘴角上,依然掛著那副自信的微笑。
“我們之間的決鬥,隻要一招就夠了!”希萊姆平靜地說道。
“燃燒吧,我的靈魂,以我的生命,化為我無窮的力量,燒盡這世上的一切!”
“烈火焚體”
希萊姆雙手緊緊握住焚城槍,詠唱著霸道無比的咒文,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血肉,在詠唱完咒文的一瞬間,被他用霸道無比的手法,激發出每一分的潛力;每一點的生命力,都轉化為最強悍的火勁,注入焚城槍之中。
此時的希萊姆,整個人象火一樣的燃燒了起來,是真真正正的燃燒起來,人槍合一,化成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放射著讓人不敢靠近的高熱。在距他的十步之內的人,除了雷茲以外,全都忍受不了這股撲麵而來的熱氣,遠遠地退開去。
希萊姆化成一團火焰,連人帶槍,射向七步遠的雷茲,那情景,有如紅日從天上墜下一般。
這一招,就是焚城槍法的最後一招,“玉石俱焚!”
火雲城城主希萊姆,使出他一生中最燦爛的一擊。
這一槍,有如傍晚即將落下的夕陽,固然美得動人,卻也是最後的輝煌。
這一招,希萊姆勝,雷茲死,他也死。
希萊姆敗,他還是要死
六步,紅日射到距雷茲六步遠的地方,灼熱的氣勁迎麵撲來,吹得雷茲身上的披風呼呼作響,滿頭的金發全都揚了起來,捋向後腦。拳皇雷茲,挺直了胸膛,瞪圓了眼睛,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接近的紅日。
五步,雷茲腳下的枯草冒起了輕煙,竟已被灼熱的火勁烤焦了,拳皇依然不動如山地立在那兒。此時他的眼睛裏放射出興奮無比的光芒,那神情,就好象一個在哼玩耍的孩童,突然在沙灘裏撿到了一塊最美麗的貝殼。
四步,雷茲終於動了。那雙舉在胸口的雙拳動了起來,他的右拳隻是微微一晃,就已收到了腰際,左肩隨著右拳的回縮而微微地向前傾。幾乎就在他的右拳收到右腰的一瞬間,高高揚起的披風,向後捋動的頭發,已落回原位,四麵的疾風熱浪,就在這一刻平息了下來,平靜得象不波的井水。
三步,雷茲收到右腰的鐵拳終於打了出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清楚地看清他的鐵拳從右腰打出的軌跡,他的這一拳動作,平平淡淡,世上的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可是這世上卻沒有一個人可以比雷茲做得更流暢,更自然,更瀟灑。整套動作,就算是用行雲流水,渾然天成來讚美,也毫不為過《大的拳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清晰的弧線,迎向擊來的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