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雪雅揉著太陽穴,頭痛得厲害,她已經連續好幾天沒有睡眠,周而複始的頭痛折磨讓她痛苦,連止痛藥都不管用了。
她看著麵前的醫生,直覺他應該很英俊。因為那雙在醫用口罩後露出的眼睛,實在太漂亮了。如黑色的玉石,熠熠發光,纖長的睫毛,在陽光裏投下迷人的暗影。
他的白大褂一塵不染,左胸前的口袋上別著精致的工作牌:市立第一中心醫院神經外科主任醫生陸梓晨。還有照片,果然很帥。連雪雅不自禁的瞧著那張胸牌上的照片出了會兒神。
連雪雅稍稍有些迷惑,號是她的經紀人何菲替她掛的。載她來醫院的路上,何菲還在叨叨這個號是如何難掛,托了關係才給她掛到的專家門診。
連雪雅看著照片上那張雕塑般的俊臉,這就是何菲說的那位需要搶號的專家?似乎太年輕了。
“連小姐,你有什麼不舒服?”陸梓晨淡淡地開口。
一旁的實習醫生方俊很驚豔地看著連雪雅,真的是大明星呢,真人比熒幕上更美貌。
“我頭痛,特別是左邊,睡眠也很不好。”連雪雅皺著眉,訴說著自己的症狀,雖然她對這個年輕英俊的醫生能否解決她的痛苦很是懷疑。這症狀已經伴隨她好幾年了,隻是這一年來狀況更加嚴重。也可能與她繁忙的工作有關。
“連小姐,你掛錯科室了,你這個應該先去神經內科。”實習醫生方俊忍不住開口,不知道是誰給這位女明星掛的號,這個不是應該先在神經內科檢查嗎?怎麼就來找他們主任了。
連雪雅聽到他的說辭,輕輕蹙眉,這樣盛名在外的專家,往往自視甚高,這話裏話外似乎是“殺雞焉用牛刀”的意思,看樣子接下來多半要打發她去神經內科了吧?
她麵無表情地點點頭,“對不起,給我掛號的人沒有問導醫,她搞錯了,是要我退了號再去掛神經內科對嗎?”
“不用。”陸梓晨淡淡地回了她兩個字,看著連雪雅,對她伸出了手指:“連小姐,現在請看著我的手指,眼睛跟著我手指的方向。”
連雪雅便照著他的話做,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低沉悅耳,有安穩人心的作用。他要求她隨著他的手指往左看再往右看,最後落在中心。
“這樣的症狀有多久了?”
“很多年,隻是這一年加重了,有時候連止痛藥都不管用。”
“你長期失眠?”
“是。”她怔了怔,卻老實地回答。
“你有吃止痛藥的習慣?”陸醫生又問。
“嗯。”連雪雅輕聲回答,卻看見這位醫生英俊的眉宇似乎皺了皺。
“你喝酒嗎?”男人再問她。
連雪雅搖了搖頭,“不常喝,但有時工作的關係,會喝上一些。”
“我還帶了之前醫院拍的ct和磁共振。”連雪雅看著他說。
“多久以前拍的?”陸梓晨問她。
“不久,就三個月前。”
於是,連雪雅看著陸梓晨把片子掛在他辦公桌上的白色燈板上,靜靜地看了片刻。
連雪雅是看不懂那些的,隻覺得這位陸醫生似乎看得很仔細。
她希望這位醫生不要再叫她重新拍了,她討厭核磁共振檢查時那種密閉的空間,耳邊的聲響都會讓她覺得很不舒服。每一次檢查對她來說更是種折磨。
十幾分鍾後,連雪雅走出診療大樓的時候,忍不住舒了口氣。外麵陽光正好,她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坐下等助理來接。這裏是醫院花園後麵的草坪,有很多樹蔭遮蔽,擺放了幾張給病人休息的長椅,這個時間空曠著,並沒有人影。
陸醫生沒有讓她再做重複的檢查。他的話不多,隻對她說:“戒酒,最好滴酒不沾。晚上睡覺前喝一小杯熱牛奶,份量是一般大小的馬克杯半杯,不要量多,減少止痛藥的服用。”
他配給她的藥也不是很多,連雪雅讀著藥單,發覺多是一些中藥成分。
葛根,白芷,黃岑,川芎,吳茱萸,她念著中成藥的說明書,心也隨著那些名詞而變得平靜。他要她半個月後再回來複診。
陽光透著樹蔭照射下來,連雪雅覺得身上暖烘烘的,而那位陸醫生,莫名的讓她生起了某種好久不曾有的溫暖,就好像有人肯管她救她了,他身上有種讓人信賴的能力,讓她感到這一年裏從未有過的放鬆。
她獨自坐在日光裏,思緒開始恍惚起來,回想起這一年的經曆,她陰差陽錯地踏入娛樂圈,在星雲娛樂的力捧下走紅。
但最初的她,不過是一位女明星身邊的小助理。
一年前。
彼時的連雪雅,還是大明星杜薇薇的助理。說是助理,其實就是包攬一切雜事,得把女明星照顧得妥妥帖帖的角色。
幹這份活要不怕苦不怕累,甚至拋去自尊,還得有眼色,細心,時刻知道明星需要什麼。
連雪雅做得不錯,也很得杜薇薇的歡心。杜薇薇一直笑稱連雪雅是她的全能管家,身邊少不了她。
既然是全能,當然什麼都得為老板做好。此刻連雪雅就在去花店的路上,取別人送給杜薇薇的禮物。
杜薇薇雖然身在娛樂圈,出生卻很好,是詩豪珠寶店的千金,大富豪杜梁棟的掌上明珠。進入娛樂圈也純屬玩票性質。卻因外貌生得好看,後台又夠硬,一路順風順水,坐上了當紅小花旦的位置。
不僅如此,她還是年輕女明星裏為數不多敢於公開男友的一位。當然是她的男友條件太好,讓人豔羨。
杜薇薇的男友正是她所在娛樂公司年輕有為的總裁陸星河,相貌堪比明星,管理著業內老牌的娛樂王國星雲娛樂,能力身份氣度,無一不讓人羨慕。
鮮紅碩大的玫瑰,嬌豔欲滴,花瓣上清新的露珠,仿佛隨時會滑落下來。
連雪雅凝視著捧在手中的玫瑰,看了片刻。
“這玫瑰很好吧,今早剛到的,外國空運過來,一早去接了貨,數量都有限。”花店老板在旁邊笑眯眯地說,“一切都照陸先生的吩咐。”
連雪雅淡淡一笑,隻點了點頭。玫瑰已經完美地包裝好,那些惱人的刺,被漂亮的包裝紙收了起來,捏著花束的手,不會被花刺刺到。
今天是七夕情人節,這當然是陸星河送給杜薇薇的。
連雪雅捧著玫瑰走出花店的時候,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畢竟是花了大價錢的捧花,奪人眼球。
穿著白襯衫的連雪雅,手持嬌豔欲滴的玫瑰,和幽靜清冷的麵容形成了熱烈的反差,有一種不言而喻的誘惑。
很多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有男性驚豔的眼神。
將玫瑰放在了副駕駛的位置,連雪雅打開車門坐了進去,看著座椅上的玫瑰,又出了會兒神。
不過很快,她就拉回了神智,不允許自己再去多想什麼。
發動了車子,深藍色的保時捷平順地駛在公路上。這輛車是陸星河送給杜薇薇的,藍色,是他偏愛的顏色。
將玫瑰送到杜薇薇化妝室的時候,杜薇薇漂亮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這花真好看。”她輕輕嗅了一下,便交給連雪雅,讓她裝到適合的花瓶裏,沒有再看玫瑰一眼。
她收的花多了去了,自然也不會特別在意。
連雪雅習以為常,垂下眸,把花插進花瓶裏。
“杜小姐,我先出去了,剛才陸先生打過電話,說他十點會到。”她插好花,平靜地準備離開。
杜薇薇點了點頭,手機突然響起來,她語調慵懶地接聽:“啊,James,是你啊。”
溫柔又帶點嬌媚的聲音,難怪男人喜歡她,光聽見這聲音就會把持不住吧。
連雪雅一向不多話,也不會八卦杜薇薇和其他男人的關係。她關了門走出去,讓杜薇薇繼續跟電話那頭的人撒嬌。
這也是杜薇薇滿意她的地方,連雪雅很懂分寸。
十點鍾,陸星河準時到了。鐵灰色的阿曼尼西服,穿在他身上一絲不苟,他的身形修長而矯健,是最好的衣架子。
他走過連雪雅身邊的時候,HERMES的男香,飄到她的呼吸間。
清淡而微冷,是陸星河一直鍾愛的味道。
風、太陽、露水、水果,意蘊著大地萬物,充滿了靈性和包容的香氣,連雪雅很熟悉,熟悉得就像賴以生存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