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番外十二(3 / 3)

小姑娘愣愣地轉頭,重新看向了台上,隻見屏幕上影映出了一張油畫,上麵是一個女孩子,焦急地向著畫麵外伸出手。

她的臉部模糊做陰影處理,而身後,則是不知來處的光亮,讓整張本有些暗沉的畫麵顯得明亮起來。

這張寫實油畫稍許有些奇怪,畫家模糊了主體人物的臉部,卻勾勒出了整個畫麵的背景。

黎遙不做聲地看了幾秒,終於抓到了幾個關鍵元素。

成堆放著的畫框,顏料,幾個疊在一起的展覽櫃以及摔碎在了地麵上的玻璃碎片。

黎遙想,自己大概是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這就是周知硯和自己說過的,類似於死亡前的走馬燈的最後一幕:

‘她’焦急地站在已經失去了生的意誌的他麵前,和他說‘你再撐一下’。

所以,這張畫麵,可以說是她,也可以說不是她。

小姑娘愣愣地看著這張照片,一時間百感交集,她舔了舔嘴唇,又想下意識地去卷自己的頭發,轉而卻發現,自己卷到了——

黎遙猛地一低頭,看向自己下意識抓住的頭發。

她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小姑娘驚詫地抬頭,才發現自己眼前的視角微微地轉變,身邊的人卻已經坐了周知硯本人。

青年看上去也有些愣神,他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說些什麼,而同時,那邊的主持人已經要請他再次上台,訴說獲獎感言。

黎遙還沒來得及和青年說上話,便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上了台去。

因為她的緣故,對方沒有梳在正式場合會梳的大背頭,垂下來的黑發柔軟而溫順,這時候看上去,像是個還在讀書的學生一般青澀又美好。

黎遙看著他站在大熒幕前,而那張在描述自己的油畫,則在對方的身後。

小姑娘覺得這樣的畫麵有些許奇怪,但是她又忍不住想把這一刻記錄下來。

於是,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後,眼前一眨不眨地聽著周知硯的發言。

青年的聲音清朗:“這張作品,我畫的,是我的未婚妻在我腦海裏的樣子——因為她太過得漂亮,我遲遲沒有辦法描繪她的臉,便用了模糊處理。”

黎遙身邊那幾個師兄弟,包括導師米彥弘,這時候都帶著打趣的眼神看向了黎遙,有幾個膽子大的還笑出了聲。

小姑娘饒是再臉皮厚,此時也覺得耳根子有些發燙。

她強撐著不動,聽著周知硯繼續說:

“就在前幾年,我經曆了自己人生中最為低落的一段時期,我生了一些病,學名為高功能抑鬱症,與重度焦慮症。

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我就有二十四小時覺得自己提不起神,用不起勁兒,我想努力地去做些什麼。

所以,我去當藝考老師,去和年輕的血液相撞,但是在內心深處,我一直知道,我喜歡這樣的工作,但其實它並不是我最想要的。”

周知硯的聲音溫柔:

“而我的未婚妻,在我最迷茫的那段時間裏,闖入了我的生活——亦或者說,她回到了我的生活,我和她,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青梅竹馬,算到今年,是認識的第九年,我現在一得空就會想,我是有多麼幸運,才會與她重逢。”

聽著他的話,黎遙不由想起了初見時候的周知硯。

青年看上去極為痛苦,他不受控製地摔倒在地上,明明是想向自己求助,但是最後清醒了卻理智地想要把她推開。

黎遙忍不住輕輕搖了搖頭,她溫柔地看著台上的青年。

對方一身西裝筆挺,聲音不響,每個字卻有能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去傾聽的魔力。

周知硯終於變回了他應該有的那個樣子。

黎遙又想起,很久之前,周知硯喝醉過一次,青年紅著眼眶,特別動情地和她說她是自己的光,她又感動又好笑,和他說,說光也太偉大太俗了,她不想當。

然後周知硯就特別認真地問她,想當什麼。

黎遙記得自己那會兒沉思了很久,矜持地回答:

“塵埃就行。”

‘塵埃與流浪山風與海濤

都已止息你也終於老去’

作者有話要說:  塵埃與流浪最後一段選自席慕蓉的《致流浪者》

下個單元是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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