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凡仰頭望著惠安醫院的金子招牌,露出一抹恍惚的痛,離悠,一定要醒來,一定。
熟悉的醫院,長長的回廊,冰冷的白色,讓人壓抑,沉悶窒息的感覺緊緊扼住離悠的咽喉,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到八號房間外的。
剛剛她向護士詢問,知道宋離悠住八號病房,抬眼看看病房門上紅色的數字,08,是她所在的房間。
深呼吸一口氣,離悠伸手推開房門,門輕輕的從外推進,離悠的心裏一片空洞,她即將看到的是什麼?
抓緊胸口的衣服,靠著房門喘氣,終於一狠心,跨進病房。
病房裏相對擺放著兩張床,一張床上白色的被子折疊的豆腐塊一般,幹淨整潔。
另一張床上,安靜的躺著一個女子,這一刻離悠突然想笑,多好笑的場麵啊,她看到自己緊閉著眼睛躺在病床上,臉色紅潤,不像病人,倒像是安靜的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下投著一層陰影,那雙眸子如果睜開是一彎月牙的形狀,漆黑的恍若世間最璀璨黑寶石一般,剔透,晶亮,一凡說她的眼睛像貓眼,她作勢撲向他,伸出兩隻小爪子撓他,他笑著躲,她不依的追……
離悠笑出聲來,像探望一個朋友般,坐到床邊,靜靜的看著躺在那裏的自己,長發編成一個辮子繞到前胸位置,穿的並不是病人的藍色白條病服,而是一身碎點梅花的睡服。
病房裏寂靜一片,這個世界寂靜一片,離悠的心裏靜的掀不起一絲漣漪,剛剛她假冒病人家屬詢問了自己的情況,子彈已經取出,這幾個月也早度過了危險期,可是說不出原因,她就是沉睡不醒,大夫也奇怪,因為子彈傷的是心髒,不是大腦,可是她就是不醒,沉沉的睡著了。
大夫說或許某一天她會突然轉醒,或許她再也不會醒來,就這樣睡著,直到老去,老死。
“挺好笑的,真的挺好笑的,我這一輩子還沒探望過病人,沒想到第一次探望的就是自己。你說好笑不?”
對著床上的人,像在閑聊一般,低低的說著,然後自己先笑了開去,眼淚一滴一滴隨著笑聲滾落。
離悠抓起床上躺著的自己的左手,指甲被修整的很短,纖細白皙的手,中指的位置有重重的繭子,那是常年使槍造成的,歎息一聲,把左手放回去,那上麵果真沒有了一凡送的戒指。
看看現在這具身體的手,就是安曦伶的手,那上麵也同樣空空的,她沒有找回一凡送的戒指,就那麼丟在了歐園,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原本就莫名其妙的跟著她穿了,後來又莫名其妙的憑空消失,秀氣的眉頭緊緊攢住,原本心底還抱著一絲幻想,看穿越小說都說帶著什麼東西穿,在帶著那個東西還會穿回來,明知道不大可信,可畢竟是一線希望啊。
怎麼辦呢?她不喜歡安曦伶的身體,重新回到這個城市,她發覺她還是習慣以前的生活,可是能回去嗎?
門口傳來說話聲,離悠心裏一動,聽著那聲音朝這個門口走來,一晃身上了窗戶,然後隱身在窗戶後,在外麵往裏窺視。
程一凡在門口跟護士打了聲招呼,然後輕輕的開門,走了進來,看著床上安靜睡著的人,輕柔一笑,打著招呼“嗨,我回來了。”
床上的人安靜的沒有回應,程一凡不以為意,懷裏抱著一大束的玫瑰走到桌子前,把原本花瓶裏失去水分的玫瑰花拿出來,把那一大束插了進去,然後拿著花瓶來到床邊,對著床上的人笑“很香,給你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