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充當屠殺她夢想的劊子手,也不太想被扣上撒謊者的帽子,便機智地說:“當然像了——她有一隻鼻子,你也有一隻鼻子;她有兩隻眼睛,你也有兩隻眼睛;她長著耳朵,你也長著耳朵;她的嘴長在鼻子下方,你的嘴也長在鼻子下方。你和林泉有這麼多共同點。”
連白癡都會知道,浩然兄肯定會考上大學本科。而林琦的成績並不好,即便高中的門檻對她來說,都有一些過高。然而,為了平衡他們之間可能有的差距,林琦還是很堅定地說:“我一定要去讀高中,我一定要考上大學本科。”
我自認為是一個優秀人物,卻也不得不承認林琦在這一方麵打敗了我。她對幸福的勇敢追求,她在困境中堅定的苦苦守候,她為了理想而默默地付出,這些無一不讓我甘拜下風。
注:在林琦喜歡上浩然兄的兩年後,她中考落榜了。當時,她的成績連自費上三中的資格都沒有。敞開大門歡迎她的,是號稱人間地獄的四中。四中就是一所監獄,而學生就是監獄裏的犯人,雖然也有固定的放風和休息時間,卻會被繁重的腦力勞動風幹成木乃伊。我很少聽林琦埋怨什麼,像其餘的四中人那樣。我看到的隻有平靜而又堅定的眼神。
時間又過了三年,林琦如願以償地考上了大學本科。我在些微驚訝中,毫不吝嗇地將所有的讚美之辭作為送給她的賀禮。
大二假期裏的一天,我在家鄉又見到了林琦和浩然兄。不同於以往的是,這一次林琦緊緊地抓住了浩然兄的手,一臉的幸福。那一刻的林琦,除了幸福、自豪和麵對浩然兄的柔情,沒有什麼剩餘的。她微笑著對我說:“我們,已經……”“已經有了某種關係?”“嗯。”“什麼時候?”“暑假。”“這麼快?”“我也覺得這麼早的就去見他的父母有一些快。不過,兩位老人家對我的印象還很好。”我當時就想暈倒了。因為她說的關係是指正式確立了戀人的關係,是指她去見了浩然兄的父母。而我說的關係呢?我的臉有些紅了。
看著他們漸漸遠去的背影,我突然就產生了對林琦的前所未有的敬意。她做人的目標很簡單,隻是想和浩然兄在一起,於是她就勇敢地去追求他。為了這個目標,她必須考上大學本科,於是她就默默地背起行囊去了人間地獄。她並不聰明,卻很堅強、很執著,自然也就得到了幸運女神的垂青。這期間的艱苦,有幾個人能承受得了?又有幾個人可以很堅強地一路微笑著走過來?在一個平凡的外表下,跳動著一顆優秀的心。
因為林琦,我居然也和林泉相識了。
每天放學之後,我、胡濤、江濤等“黨國”大員常常一起行動。看我們那前呼後擁的架勢,不知情者說不定會以為是某位大人物下來探訪民情呢。我們常常連成一排,然後就螃蟹一樣橫衝直撞。本來就不很寬闊的道路,因為我們而顯得更加苗條。
某日,我們剛剛走出教室,擺出我們的螃蟹陣,便聽到背後有人在喊:“風兮兮!站住!”好狂妄的口氣,好陌生的聲音。我回過頭,卻發現了一張並不陌生的臉。那人竟然是全校聞名的大美女,林泉!在中學裏,沒有人可以沒見過林泉,除非她是瞎子;也沒有人可以沒聽過林泉的大名,除非她是聾子。而我是一個很正常的人。
半年之前,林泉留給了我一個冷豔的偶遇。半年之後的這一刻,站在我麵前的林泉臉上已然沒了冰雪,取而代之的是美麗的笑臉和甜甜的好多男生都想淹死在裏麵的酒窩。我馬上就想:“林泉是一個相當漂亮的女孩子,隨便擺出一個pose都可以讓許多男生發瘋。生女兒就應該生這樣的女兒。不行,生了一個這麼好的女兒,不是便宜別人嗎?”
在這突發事件麵前,我表現出了黨國總統應該有的鎮定和笑容,雖然我的大腦裏是一個問號,我的心裏是一個感歎號。林泉身邊一個也比較漂亮的女生說:“去叫你師父。”她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明白,但是我卻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畢竟,在潛意識裏,我就是玉皇大帝,怎麼能有人高過我呢?見我正在發愣,那個看起來很直率的女生就補充了一句:“是林琦。”
從那以後,常常可以看見那張美麗的笑臉,也時常跟她說說笑笑。我們居然就混熟了。我不由地想起了小時候經常唱的一首歌: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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