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林長纓本想去抱起這孩子,不料孩子他娘跟上來,將其抱起,哄著他輕責道:“你看你出來亂跑撞到人,還摔到自己”
說著,注意到沈清辭的不便,對孩子道:“快,給公子道歉。”
小孩強忍著抽泣,雪嫩的皮膚泛上殷紅,但還是搓著小手,頷首道:“叔叔,對不起。”
說罷,母子便匆匆下去,隻餘兩人站在原處。
沈清辭麵色凝滯,耳畔盡是林長纓的忍笑聲,被她推著往願樓上走。
“有那麼好笑嗎?”沈清辭扶額,揉了揉眉心。
“好像不好笑,但好像也挺好笑的,沒事殿下,正說明你成熟穩重,己亥年生的今年二十七,還沒到而立呢。”
沈清辭一怔,側頭看過去,“你知道我生辰?”
“自然知道,成風說過的,己亥年五月初五,算算時間也快到了,殿下這是在暗示我要送生辰禮嗎?”
沈清辭複又坐好,眼光瞥向別處,“沒有的事。”
林長纓沒再問下去,心裏打定了主意,帶他行至願樓前。
遠遠瞧著裏麵的金尊佛像,耳畔盡是值守僧人瞧著木魚的念經聲,眾人肅穆以待,神色虔誠,行三跪拜,嘴裏還喃念叨著什麼,亦或是說與神佛的願景。
林長纓站在門口許久,訥訥地看向裏麵的佛光普照,稍顯遲疑。
沈清辭拂著衣袖,試圖散去這刺鼻的沉香濃煙,注意到她的異樣,輕聲問道:“怎麼,不進去嗎?”
“不了。”
林長纓眸光微閃,長舒一氣,“你別忘了,我可是經曆戰場殺伐之人,手上到底是有血光的,還是不要冒犯神佛他老人家好,怕怪罪下來,殿下你去吧!這裏真的挺靈的”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
沈清辭當即回應,打算帶她回去,不料剛想走,隻聽聞這走廊盡頭傳來幽幽輕聲。
“怎麼都到這了,不進去看看。”
天懷大師從台階上走來,單掌而立,手握金蓮佛珠,換了身蓮紋麻衣,多顯清風霽月之姿,衣角吹起,拂去塵泥。
林長纓微驚,“天懷大師,您不是要去山下接見北漠使者嗎?”
“他們已然安頓好,小師弟說你們來了這願樓,剛好我也要在這教習,便來看看。”
天懷大師說著,眸光落在沈清辭身上,頷首道:“貧僧拜見安王殿下。”
沈清辭沉沉應了聲,瞥向別處,心道:“披麻戴孝”
林長纓似乎察覺到兩人的不對勁,眉眼微挑,“你們認識?”
“昭淑貴妃的超度儀式正是貧僧和師父主持的,當年殿下也才七歲孩童,還以為殿下已經忘了貧僧。”
沈清辭依舊沉默不語,隻覺這沉香味熏得頭疼,餘光打量著天懷大師,莫不是老妖怪成精了,二十年前他還小就見這家夥長這樣,二十年後他都快三十了還是長這樣!
林長纓恍然大悟,撓了撓頭,難怪見他對這寺廟總有點抵觸
隨即她本想帶他走,隻見天懷大師叫值守的小師弟你拿來簽筒,沉聲道:“既到了願樓不進去,依照我門的規矩,二位施主可從簽筒抽出一支簽,貧僧可為二位解簽。”
林長纓微愣,大相國寺什麼時候有這規矩她竟不知道,不過天懷大師解簽這還是難得一見。
沈清辭瞪了他一眼,這禿驢今日這意思是他們不抽就不放人走了
思及此,對上他這悲天憫人的目光,永遠都是這般不喜不怒的樣子,也依舊是如二十年前那般,令人火大。
他幹脆接過簽筒,像走過場般隨便搖了支簽出來,丁零哐當下,簽子落到地上,正是黑墨圈住大凶之兆。
三人同步盯著這簽,頓時神色難測。
林長纓不由得倒吸口冷氣,深感不妙,連忙接過簽筒,勸慰道:“無妨,殿下,我小時候玩這個都是大吉,可以勻點好運給你。”
說罷,雙手晃了晃簽筒,嘴裏似是念叨著什麼,其中一支簽飛了出來,正好掉到第一支簽上麵,她隻覺眼前一黑,竟是兩支大凶之兆交疊在一塊。
“這”林長纓頓時懵了,“大師,這是合理的嗎?怎麼可能一下”
“你小時候玩的簽筒全是貧僧給你放的大吉。”
“您!還能這樣!”林長纓頓時無言與對,不是說出家人不能打誑語嗎
天懷大師不慍不怒地笑著,對上沈清辭殺氣騰騰的目光,依舊是臨危不懼,俯身將兩支簽拾起,隨即從衣袖中取出兩張片紙,交予二人手中。
稽首而立道:“阿彌陀佛,二位施主,解簽之語已書於其上,貧僧告退。”
說罷,閑庭信步般離去,隻餘兩人疑惑不解。
林長纓將片紙收回到衣袖裏,嘀咕道:“這天懷大師怎麼奇奇怪怪的”
沈清辭側眸一看,盯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在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日萬,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