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專安撫熾燃和淩霜毒發的安神香, 我翻遍北漠巫醫古籍,走遍世間尋得奇珍毒草,最後凝練成這麼點, 多少錢兩都換不來,這香平日我也隻吩咐王嬸隔一段時間才給長纓晚上使用,佐以檀香遮掩,隻是沒想到, 她還是察覺到了。”
沈清辭徐徐說著, 不平不淡,李成風回想起他今日躲著不見之事, 不由得垂眸, 沉默不語。
花深柒一怔, 多是無可奈何,複又坐回圈椅,從腰間取出一塊手帕, 裏麵包著一塊紅玉飄花玉鐲,遞到他麵前。
“喏!這是你家那位的東西, 此等無價之寶都能盤下我們那條街的店麵了, 真是出手闊綽”
沈清辭認出這玉鐲是幾年前西域送來的貢品,僅此一塊, 恰逢需對林長纓行賞,璟帝就將它賞賜給她, 如今再看, 飄花玉鐲色澤瑩潤,在微弱的月輝下泛著月華,如有飄花縈繞。
落到此處,忍不住無奈淡笑, 長歎一聲,這要是讓她管家那還得了
“多謝。”
花深柒替他倒了杯酒,瞥了他一眼,說道:“謝什麼!還得多虧你們師徒兩在十年前救我一命,否則今日我也不會站在這裏。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幾張空白的竹紙交予他,繼而輕聲道:“反正呢!你讓我做什麼就做什麼,你也不用告訴我你現在所謀之事,凝香閣本來就是你交給我打理的,我就當為了報答你們的救命之恩,正好上京美女如雲,我在這萬花叢中做鬼也風流,可一點都不虧”
沈清辭將竹紙交給李成風收起來,這凝香閣是上京城有名的上流人家之地,尤其是內宅女卷常逛之處,各家官員往往在朝堂前廳廝殺,疏於內宅,所以最易得消息的正是這樣的官宦聚集之地,比如茶樓酒樓、官宦瓦舍等,每次傳遞消息都會用他特意研製的筆墨書寫,需有特殊顯字方法方可得知其內容,待李成風記錄在冊便將其燒毀,多年以來,亦是如此。
花深柒打量著他的神色,也猜測了其中緣由幾分,隨即將冷酒一飲而盡,訥訥地看向遠處,感慨道:“要我說,你們師徒二人可真像,都喜歡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不如學一下我,雨露均沾”
“你剛剛說,要不是我與師父救了你,你便不會在這,這句話對於我和她來說,也是一樣的。”
沈清辭抿了口冷酒,眉目放柔,字字平淡,一往而終。
“行了行了,我勸不動你換棵樹,難不成還勸不動抱著樹跑嗎?”
花深柒甩了甩衣袖,有點自暴自棄,繼而分析道:“我要是你,就帶她走,丟下這上京城烏七八糟的混賬事,管他什麼上一輩的國仇家恨,這一輩的恩怨情仇,人生才短短幾十年,難得來這人間走一遭,為什麼不能詩酒江湖,快意人生”
這一向縱橫煙花柳巷的花深柒倒是難得有如今這番真心實意的承諾相托,落在沈清辭的耳畔,倒是稀奇的很,卻由衷多了幾分敬佩他骨子裏的灑脫。
“你倒是說得輕巧,莫說我與她非是同路人,她出身將門,自小被教育為萬世開太平,為生民立命,兩年以前,林氏的重擔都壓在他們父女身上,她這麼驕矜傲骨的人,本來就應有一番作為,載入史冊,怎可讓她放下,隱於山水間,更何況我自己都過不了心裏這關”
花深柒毫不猶豫翻了個白眼,真是孺子不可教,都是死腦筋
“罷了罷了!操心你們還不如操心我要寫什麼小曲戲文給我的宜春姑娘!”
他隨即站起晃悠了幾步,從懷中抽出一份卷軸,遞給他說道:“這是你先前來信要的,七年前凝香閣起火意外的受災情況和人員傷亡。”
沈清辭起身接過,神色不變地查閱著上麵的詳細情況。
嘩的一聲,花深柒打開折扇,頗有閑情逸致地扇著風,細細道來:“你還真別說,我五年前接手了凝香閣,沒想到在官府的資料竟然還保存如此完好,據說當年這場火勢百姓傷亡眾多,整個凝香閣包括這後院都付之一炬,化為灰燼,周遭的房屋店鋪也免不了波及。”
“當時經曆這場火災的凝香閣中人現在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