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身朝門口看去, 果不其然,不過十七年華,身著盈翠流彩窄袖華裳, 束發簪為紅尾狐狸簪,腰佩白蛇尾鞭,一雙丹鳳眼微微上揚,將刁蠻潑辣發揮得淋漓盡致。
來者正是璟帝最小的公主——宜靜公主, 生母是韓氏中人, 她與現在宮中的韓淵鳴禁軍統領是表親,兩家關係和睦, 早就在兒時就給兩人定下了娃娃親, 後來其生母病逝, 璟帝對他這最小的女兒也是多寵幾分,待這宜靜公主十七歲後,便開始著手準備嫁娶之禮。
林長纓麵露難色, 忍不住輕咳了幾聲,今日出門真是沒看黃曆。
不多時, 宜靜公主跨過門檻徑直走入, 身旁還跟著一堆宮女侍衛,閣中的來客紛紛頷首避讓, 小聲喃喃。
小廝的嘴角微顫,左右觀望著兩位都不好惹的祖宗, 如同大難臨頭, 顫聲道:“公主,其實這花茶”
“本公主才不管,這不是還沒交錢嘛!反正今日這花茶本公主要定了!”
宜靜公主雙手在身前交疊,下顎揚起, 多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身旁的貼身侍女觀察著周圍人的臉色,落在蕭雪燃的劍上,思索間附耳勸道:“公主,咱們宮裏嬤嬤點茶的手藝可是一絕,何必非要執著於這宮外市井的粗俗之物。
“那怎麼行!”宜靜公主誓不罷休,直言道,“淵鳴哥哥最喜歡喝這的海棠花茶,正好他府裏沒有了,我自要幫他。”
說著,她不顧侍女勸解直接將一袋銀兩丟到桌子上。
“快!不和你們廢話,快給本公主包起來,本公主還趕時間呢”
蕭雪燃早已氣得牙癢癢幸虧被林長纓攬下,隻得不滿道:“那明明是您先要的!”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們走吧!“
林長纓抓緊她的手,生怕她衝動誤事,這宜靜公主自小如此,她早就看慣了。
說著,便拉著她往外走,不料剛走幾步,卻被宜靜公主一手攬下,隻見她挽手道:“本公主也是通情達理的,這些錢給你們,就當是本公主大發慈悲,給你們的補償。”
隨即她便讓侍女丟給她們又一袋銀子,這氣得蕭雪燃咬牙道:“公主當街與民強搶,這傳出去恐怕有損大梁顏麵!”
林長纓眉毛一挑,倒是沒想到蕭雪燃在言語上還會用大梁壓她。
不多時,周遭人皆在竊竊私語,頗有微詞,可見平常沒少吃這位公主的無言虧。
“你說什麼!“
宜靜公主見此形勢,麵上頓時漲紅,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早就注意到林長纓帶著幕籬,頗為詭異,揚言道:“這大白天不以真麵目示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又什麼見不得人!不會是海捕文書上的通緝犯吧!
說罷,這取下腰間長鞭,手腕利用著巧勁揮鞭,隻見這長鞭如蛇信子吐信般襲來。
林長纓一把推開蕭雪燃,兩人借著輕功分別越到門櫃樓梯處,長鞭從她們中間卷過,打翻了幾個玉瓷器,伴隨著破碎刺裂,香料飛灑,來客嚇得匆匆而逃,往門外擠去。
小廝們紛紛躲著長鞭,還不忘哭喊著求兩位貴人放過小店。
見此狀,宜靜公主愈加心頭火起,勢要揭穿林長纓,幾個旋身後,又揮鞭而去,長鞭所過之處,於花雕木柱上重痕落下,可見章法全無,行蹤混亂。
再這樣下去,這凝香閣說不定又得毀一次,林長纓幹脆心下一橫,繞柱而過,揚鞭之際,掃過慕籬落下,她偏頭趁勢空手抓住鞭子。
宜靜公主本想以蠻力拉回鞭子,不料鞭子卻紋絲不動,抬眸望去盡是亂七八糟的香料飛揚,模糊之際,她依稀瞧清慕籬後的麵容,不由得睜大眼睛,顫聲道:
“你是林長纓”
隻此一眼,嚇得她脫力放下鞭子,如嚇破膽的小倉鼠連連後退。
林長纓被一些香料迷了眼,眨了下眼睛,隻覺這名貴香料混在一起這味道著實詭異,不由得咳了好幾聲,這身上早就附上許多,花花綠綠,如泡在花池子裏。
待她回過神來,對上宜靜公主怔然的眸子,這幕籬早就不知掉哪裏去了,心下了然,她也鬆開了鞭子,拱手道:“公主,臣下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