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轉惋歎間,聲音如飛泉明玉,多了幾分勸誡和苦口婆心的滋味。
“你!”蕭雪燃頓時氣得麵頰漲紅,勢要好好教訓這浪蕩子香師,卻在這之前被林長纓一手攬下。
隻見她緩緩起身,向花深柒走近,她再清楚不過蕭雪燃這一挑就起的毛病,隨即徐徐說道:“香師,我敬你是風雅人士,有些自己的癖好也無妨,可還是好心奉勸一句,嘴巴若是不厚道,無論是在上京還是江湖,恐怕你這舌頭都保不住。”
一字一句,不平不淡,未顯慍色,卻有絲絲入耳的寒意。
花深柒扯了扯嘴角,露出後怕之情,以扇掩麵,喃喃道:“有趣”
說罷,又皮笑肉不笑地頷首道:“是在下唐突,請姑娘莫要介懷。”
一顰一笑皆是滴水不露,不露聲色,讓遮在慕籬後的林長纓不由得退後幾步,總有種什麼都看穿的不自在。
忽地,咕嚕咕嚕響起,風竹火爐的水燒開了,打破房內詭異的沉寂。
花深柒輕咳了幾聲,回歸正題道:“在下鬥膽一問,夫人這香料從何處尋來?”
林長纓一怔,思索一番回複道:“沒什麼,隻是家中所用,好奇其成分和來源又不便知道,故來貴閣請教,可有問題?”
“隻能說這製香手法過於奇特,比較大含量的應是檀香,黃熟香、白附子、茅香、藿香葉,這些都是安神的藥草倒是沒什麼,可剩下的藥草被揉的太碎了,真是看不出來,更何況以煎煮炒將藥草雜香剃掉,再放置冰窖貯藏,如此巧妙製香手法恐怕隻有”
倏地,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而來還聽到幾縷喘息,似有急事。
不多時,外麵響起急聲:“香師,您養的鬆鼠又跑出來了,在後院到處亂竄,我們實在是抓不住啊!”
“什麼!”這似乎抓住了他的什麼命門,他頓時一骨碌跳起來,就算是花容月貌之色也多了幾分破碎。
“不是讓你們看好它的嗎!”
一改先前的從容不迫,急衝衝地想要奪門而出,但回過神來似乎想到些什麼又轉身向林長纓行禮告退,聲稱去去就回。
林長纓眉眼微挑,看樣子的確是事態緊急,便拂了拂手先讓他下去了,待房內歸於沉寂,隻餘稀鬆的檀香味,她扯了扯嘴角,感慨道:“真是奇人,還養鬆鼠。”
約莫一盞茶後,花深柒果然行事迅速,又一塵不染地回到了閣樓,還順便換了身衣裳,隻是鬢間的頭發有些亂,可想而知剛剛後院是如何的一番腥風血雨。
花深柒皮笑肉不笑地向林長纓頷首行禮,隨即將剩餘的香料放置手帕疊好交予她,沉聲道:
“夫人,這香料製法奇特,還有幾味藥雖未得而知,但看藥草大致色澤形狀應產自鄴城荊州山水間,那裏的確有很多以當地藥草為生的藥莊,京中王公貴族時常會從那裏進些安神香料,也不足為奇。”
鄴城荊州
林長纓微抿著嘴,細細又聞了下香料,心中拿不定主意,抬眸盯著花深柒,似乎不太相信這一套說辭,真的隻有這麼簡單?
花深柒扯了扯嘴角,苦澀一笑,隨即揉了揉額角,從懷中取出幾張單子和油紙所裹的香料,說道:
“剛剛在下去查了下,夫人拿來的香料名叫無憂林,是荊州一間山莊所產,但其秘方藥草過於稀缺名貴,產量極少,隻有少部分郊外山莊經營變賣至上京,就連凝香閣也隻剩下這些樣品,一般人不會知道,我們也不會拿出來賣。”
林長纓接過完整的香料仔細一嗅,確為她先前聞過的,這味道尤其在沈清辭身上極為明顯,在水青山莊也隱約聞到過,隨即看上麵的單子,皆是來往過所路引的憑證,還有水青山莊和凝香閣的印章,以此達成交易。
這也難怪安王府會用到和水青山莊一樣的香料,想來沈清辭生活清雅,又常年久病虛弱,用這名貴的安神香也不足為奇。
無憂林
“所以,這中間經營的山莊是郊外的水青山莊,而訂下這些香料的是京中的”
花深柒嘴角微顫,擦拭著額間的冷汗,頷首道:“夫人,這勳貴人家小店也不敢得罪,而且夫人不也心裏有數嘛”
林長纓眉眼微挑,以指腹輕撫著竹紙紋麵,微不可見地,指腹烙下紅印,這印章的印泥似乎還未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