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晉 江 首 發(1 / 2)

“殿下, 這該如何是好?”

李成風剛剛躲在窗扉後將房內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來回逡巡間,急得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幹脆破罐子破摔,急聲道:“殿下,您不如直接向夫人坦白好,我實在不明白, 兩個人明明同處屋簷下, 您偏偏還得用以前的身份讓人家來山莊一趟,兩頭跑都不累的嗎?”

沈清辭在銅盆上洗了把臉, 換上往常的衣裳, 早已習慣了李成風的絮絮叨叨, 他幹脆撚起銀針,取下寸關尺綁著的紗布,熟稔地在滲著毒血的筋脈施針, 將毒性壓下去,麵色不平不淡。

“坦白, 我坦白什麼, 兩年了,到現在其背後主謀一點消息都沒有, 唯一線索綠雉也銷聲匿跡。”

“我”

李成風自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隨即目光落到沈清辭的手臂上, 頓時麵露難色, 雖然這拿針紮自己已經看了將近二十年,但還是不忍心看下去,背過身去嘀咕道:

“反正我覺著,要是殿下不說清楚, 夫人以後知道肯定會怨您的,還有您替夫人解毒的事,屬下還是覺著此事過於蹊蹺,您這二十年身負熾熱之毒,知道的除了陛下,就隻有我和師父,可夫人在兩年前所中之毒竟是淩霜,兩者皆是極其罕見的毒花,卻偏偏發生在你們二人身上”

沈清辭的額頭滲出綿密的汗珠,麵色嘴唇逐漸發情發白,這每紮一針下去,僅是一寸都覺著心口的毒幾近將他的經絡經脈咬的寸斷不剩,心中似有烈火焚身,焦灼難忍。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他收針淬煉,這才緩過神來,隻覺鬆了口氣。

要不是習慣了李成風在他施針時轉移注意力,估計早就被他丟出去了。

思及此,目光落到手臂及寸關尺慢慢隱沒的毒血,恢複如常。

淩霜和熾燃是生長在北漠火雪山的雙生花,據北漠巫醫古籍記載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毒之花,聽說這火雪山亦是如雙生奇景般,呈現烈焰岩漿灼天和鵝毛大雪霜凍之景,兩株花生長在兩側山巔的頂峰,雖看似不是生長在同一處,實則內裏的根脈枝葉是連在一塊的,二者相生相克,同生共死。

相傳在月食盛開,千年難得一見,若是被北漠巫醫尋得,便會煉製成蠱毒,中此毒者如花種在心口上,以人的心脈為根脈,血肉為養分,逐漸綻放盛開。

沈清辭揉了揉額角,指尖微顫,到現在都覺著是場噩夢,時時驚擾著他。

兩年前,他帶著天寧閣影衛趕到垂嶺時,血光滔天,屍山堆砌,為時已晚,他從已看不出原樣的林楓華屍體下找到了尚存一息的林長纓,心口中箭。

危急之下已顧不得那麼多,替她醫治時,將沾著腐肉的血衣撕下,背上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肉,牽連著心脈的毒箭還隱隱腐蝕著筋脈滲著毒血,順著經絡流至心口各處,似是邪毒之花種在身上愈加盛開。

隻此一眼,沈清辭頓時眸光盡碎,他再清楚不過,這和二十年前他中的熾燃之毒是一樣的,二者相生相克,即為毒藥,亦是解藥。

思索想來,此人故意設計當年禍事,留林長纓一命,對她下此毒,說明沈清辭身負熾燃之毒、他對林長纓的情意、天寧閣幕後

過去種種這背後主謀都知道,甚至不惜潛伏多年,以此布下這個局。

可這兩年過去,此人竟毫無動作,銷聲匿跡。

眼下與北漠和談又迫在眉睫,又適逢璟帝壽宴,使者入關,京城中人員來往繁密,若是不在這個節骨眼上主動出手,引他出來,恐怕難以有轉圜的餘地

思及此,沈清辭似是打定了主意,入鬢斜眉蹙起,眉眼隴上陰霾,憂慮重重。

隨即換上回府的月華常服走出,目光落到林長纓交予的平南令牌,神色難測,但還是將其收好,放入懷中。

隻是不料,正當他處理水青山莊的藥方時,李成風忽然俯身提醒道:“殿下,我們現在得趕緊回去了,說好了回王府的,夫人她們腳程快,若是回去見到我們不在,估計得懷疑了”

沈清辭一愣,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王府外,林長纓站在長街之上,身後人群洶湧,嘈雜萬分,皆不入她耳。

她訥訥地看向這王府大宅,不由得長舒一口氣,神色平靜,眉眼的陰霾逐漸煙消雲散,心中倒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和愜意。

蕭雪燃吃了口街上買來的糕點,一直盯著她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忍不住試探問道:“小姐,剛剛水青先生好像真的很生氣,反倒是您倒是像是心口大石頭落下的樣子,還真是少有,以前都是他不厭其煩地叮囑,沒想到現在竟然換過來了。”

林長纓一笑,轉身歎道:“聽這小藥童所說,這老神仙縱橫江湖都幾十年了,素來都是他和閻王搶人,要是讓別人知道有我這個例外,恐怕有損他的聖手清譽,更何況父帥說過朝堂和江湖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先生這兩年來醫治我,還不知道會給他們惹來什麼麻煩,還是到此為止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