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知孩童將手中的花球高高拋起,球身灰撲撲的蒙了一層暗,那是女童幾次不曾接住它而致使花球跌落在地,滾入塵埃。
她不過五歲左右的年紀,牙齒還未換全,又是一次拋起,一隻飛鳥從空中掠過,翅膀撞上了花球,令花球偏離了些許位置,女童神情一愣,搖晃著兩隻胖乎乎的手就去追它。
那球順著下坡路一直過,過過了金碧輝煌的紅木坎,滾進一間大戶人家中,女童懵懂的邁入門檻,然後被追至門邊的婦人一把抱起,猶帶後怕的數落女孩。
“你知不知道前麵就是龍潭虎穴?!放你玩一會兒球結果你跑來了張鐵嘴家門前,萬一剛剛你要是跑進去了…算了算了,還是莫多嘴。”婦人用力拍打在女童的屁股上,女童吃痛而疼得兩眼淚汪汪,這間宅子在她看來與尋常房屋沒什麼兩樣,她年紀又小生的模樣又好,平日裏街坊鄰居見了她無一不是和顏悅色,就連城北最彪悍的潑婦徐三娘見了她也能笑眯眯給她個棗兒吃。
“娘…球,球。”女孩沒想到自己在這間屋子麵前碰了壁,兩隻小手仍然在空中不停的揮舞,她乳牙剛換過一輪,新的還沒長全,因此說話有些漏風。
婦人一聽臉色大變,直接操起巴掌在女孩手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教訓道:“還想著你的球!那球咱不玩了,回頭讓你爹去集市上買個更好的,我們家就一尋常老百姓,哪裏得罪的了那個無賴…”
婦人話音還未落,屋內就傳來了一聲輕笑,一個慵懶的聲音漸漸響起:“有理咱不是這麼說的,我張鐵嘴一對得起天二對得起地,三對得起蒼天百姓,為無數人平反過冤屈,放在寺廟裏我這可是要被供奉的菩薩。”
“您說說,哪兒有無賴?”
婦人聽著這聲音直接蒼白了一張麵容,女童見張鐵嘴掌中抓著一隻灰紅花球,一眼就認出這是她的,當下樂開了花嘴裏一直喊著球。
“我無賴,我無賴。”婦人連忙改口,勉強堆起了個難看的笑容對張鐵嘴奉承道:“您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大善人,我這孩子小時候發過一次熱,燒的有點神誌不清,是個癡兒,您看您大人有大量…”
誰知那張鐵嘴根本沒理婦人,他徑直走到女童麵前蹲下,把手中的花球在女童麵前晃了又晃:“小娘子,看你麵像長得唇紅齒白的,今日我將這花球給你,來日你長成了大姑娘嫁給我為妾如何?”
女童聽著自己的花球回來了,哪能不應,嘴角的笑容快要笑出朵花兒來,婦人阻攔不及,就在這女童正要點頭應下之時,遠方一句嗬斥傳來:“這小姑娘怕是沒有這麼好的福分嫁給你,但是我看你麵向,你今後有好大一場的牢獄之災。”
來人公子成雙,前者身形纖長,著一身錦衣華服,舉止言行皆為不俗,麵容絕美如灼灼牡丹,富貴不可言;後者沉穩如墨竹,眼中有繁星點點,雖寡言但可見其心智之堅,脊背同腰間配劍一般挺硬,鋒芒不露。
正是離家數日的鳳淩與立天。
張鐵嘴的“鐵嘴”之稱也不是空穴來風,他見這兩公子不是尋常百姓,眼睛滴溜溜一轉改了說辭。
“這哪兒成,我就和這女娃娃開個玩笑,我家早已有位傾國傾城的結發妻,哪兒還會愛慕這路邊的野花野草。”
這人忒是油嘴滑舌,鳳淩高高在上貫了,一時找不出言辭來反駁這張鐵嘴,於是立天閉眼淡然道:人在做天在看,天道自有其安排。
張鐵嘴眼力不俗,一眼看中了立天腰側那劍柄上刻著的紅嶽二字,哪怕是沒有任何武學傍身的張鐵嘴,也在俗世聽聞了紅嶽山莊的威名,他立刻再度客氣了三分。
“兩位想必是修仙界的子弟,對我們這俗世的規律多有不知,我張某行得正,自然不怕影子邪。”
鳳淩被他這滿口胡言亂語氣得隻牙癢癢,咬牙切齒的反複:“行的正?你是真不怕身後惡鬼纏身,一路上聽了不少你的事跡,令我驚訝的是,夜裏你竟然能安穩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