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浮笙躺在柔軟的床褥裏,閉著眼睛沒有一點精氣神,她覺得頭很疼,那疼從太陽穴開始一路綿延至眼眶牙根,以及後頸,胳膊在疼,腿好像也在疼,反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舒坦的地方。
季燃皺著眉頭,少年老成的道,“多少度?”
簡浮笙頭疼的睜不開眼睛,嗓音不再是少女的嬌俏,反而沙啞澀然的緊,她艱難的道,“三十八度……”
她眯著的眼睛裏倒映著的少年俊俏的臉龐,略顯幹燥的紅唇慢慢的張口吐出一個字,“九。”
開始聽她報溫度的時候季燃還覺得很正常,但等她拐了個彎吐出那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忍不住就黑了,“體溫的事你還想打個折?三十八度九,你該上天了。”
簡浮笙不知是沒力氣還是心虛,縮在薄毯裏不吭聲,那模樣看上去怯怯的,平常時候仿佛能蓄著燦爛星河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幹燥的紅。
季燃看著她要哭不哭難受的不行的模樣頭都大了,黑著臉伸手去拽她,“起來,去醫院。”
簡浮笙瞬間睜大了眼睛,縮在被窩裏不停的搖頭,“不去。”
饒是季燃自問脾氣不算差,這會兒也被她蹉跎出了不小的火氣,“不去醫院等著燒成白癡?你是覺得現在的智商還不夠傻叉想更傻一點嗎?”
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女孩兒不知道又怎麼得罪了季燃,就這麼怯怯的看著他,嗓音沙沙的道,“救護車好貴。”
季燃黑著臉看著她。
女孩兒手指撥了撥薄毯露出因為發燒而幹的幹燥又通紅的臉蛋,強自擺出嚴肅的模樣,“上次我隻是不小心暈了一下下,醒來萬把塊錢就沒了,我覺得我坐的不是救護車,坐的是戰鬥機。”
國外的救護車不比國內,每個駕駛員都是賽車手級別的,開出的車速恨不得在車蓋上寫著“老子最快老子天下第一快”,而救護車的收費也讓人望而卻步,不止中國人害怕,連外國人自己都害怕,簡浮笙這幾個月在這裏總結出的生存法則,有病,忍著,回國治,畢竟去醫院一趟,回國去的來回機票錢加上看病錢就都沒了。
季燃看著她燒的迷迷糊糊居然還記得救護車的費用,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後他隻是黑著臉轉身去倒了一杯水朝她遞了過去,“你先喝水,我去找個藥房給你買藥。”
女孩兒雙手捧著玻璃杯,杯裏有溫熱的霧氣氤氳開來,將她一雙眼睛侵染的柔柔潤潤,她沙啞著聲音,軟軟的應出一個字,“好。”
季燃回來的時候看見簡浮笙已經睡著了,他把藥放在床頭,然後重新倒了杯水,俯身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的燒灼著手心,他想了想,掀開了她搭在身上的薄毯,然後將手探了進去。
恰在此時,床上躺著的女孩兒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眸不似平常般明媚如星子,而是有種幽幽的黑,怔怔的把他看著。
季燃同樣怔住了,淺色的眸底閃過些許尷尬,少年時期到底麵皮薄,他的耳後漫起一層淺淺的薄紅,他隻覺得耳朵發燙,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把手從她的薄毯裏抽了出來,他強自嚴肅的道,“身上這麼幹燥,不發汗不行的,起來把藥吃了,然後多喝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