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的聲音還在繼續,但很快也停了下來。
下一秒,浴室的玻璃門便被打開了。
女人穿著寬大的黑色浴袍,一手搭著門把,站在那裏,她身後氤氳著熱氣而顯的朦朦朧朧的,白皙的肌膚也被那霧氣熏的染上一層薄薄的緋色,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好看。
薄暮沉看著她好好的站在那裏,微微舒展了氣息,他皺眉問道,“你剛在做什麼?”
那麼大的動靜,他還以為她摔了。
女人細白纖長的手指指了指腳邊的垃圾簍,隨意的道,“哦,我把你這裏過期的洗護用品扔了。”
男人的視線順著她的手指看了過去,果然,原先擱在盥洗台上的洗漱用品都躺進了垃圾簍裏。
都是她很久之前沒有用完的東西。
他垂著眼眸,似是沒什麼情緒,“過期了嗎?”
慕晚茶很是詫異,“你不知道的嗎?留著那些東西做什麼?”
薄暮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留著這些東西,仿佛她未曾離開。
他忽然就想起慕晚茶畢業那年,她和她的同學聚在了KTV,年少輕狂個個都是麥霸,輪到慕晚茶的時候,她唱了一首歌,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歌名,隻記得慕晚茶唱著唱著就哭了,當時他就震驚了,完全不能理解女生這種生物,他甚至覺得,這姑娘可真是矯情的很。
即便隔了很多年,他仍能記得那時的光景,她穿著白色的長裙,裙裾落在腳踝,長發從肩頭落下,眼角眉梢全是悲傷,她一邊哭一邊唱,“後來問起我,我都會輕描淡寫,仿佛沒愛過,其實我根本沒人說,其實我沒你不能活,其實我給你的愛比你想的多……”
而那一次,是他見慕晚茶的最後一麵。
後來她就出國了。
那個一邊唱歌一邊哭的女孩兒終於消失在他的生活裏,那麼濃墨重彩的一筆痕跡深深刻在他的記憶裏。
如今,他終於變成了歌詞裏的那個人——其實我沒你不能活。
薄暮沉斂著眉眼,手指扣在她細白的皓腕上,用力將她扯入懷裏。
他閉了閉眼,低沉的聲音有些啞,喃喃的道,“對不起。”
女人似是怔了一下,臉蛋埋在他寬闊的胸膛,鼻尖似乎能嗅到他身上濕潤清冽的氣息。
她慢慢的彎起唇瓣,笑了下,“所以你看,食物會過期,化妝品會過期,愛情自然也會過期。”
她的臉蛋貼著他的胸膛,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輕輕柔柔的,像是在歎息,“你來晚了,分享的文件已經被取消了,下次要早點哦。你看,網盤都知道有些東西不會一直保存和停留在那裏等你,你為什麼非要執著呢。”
她的嗓音很輕很軟,卻如同一柄利劍,利落而沒有任何猶豫的直直的插入他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三分執念,七分偏愛。
可是這四年的漫長歲月裏,他的這十分在那些輾轉難眠的寂冷夜色裏越積越多,變成了十二萬分的信念,他怎麼可能不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