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樣的啊。
他從來都不是為了慕纖纖啊。
可是還有什麼意義呢?是他親手將那個從始至終都愛他入骨的女人送進了萬劫不複。
慕聽離仰著臉蛋看著麵前依然高大卻有些狼狽和寂落的男人,以前他幻想過很多次他的模樣,英俊,挺拔,有時嚴厲,有時溫和,他想,他願意給他做一個好兒子,可是,獨獨沒有想過第一次見他會是這般場景——
愛不能愛,恨不能恨。
他沒有再多說,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小小的身子脊背挺的筆直,像是什麼都無法壓垮一般。
薄暮沉看著那倔強的身影,隻覺得心髒像是透了風,空落落的。
五分鍾後,慕聽離從房間裏出來,他的腳邊立著的是一個兒童款的行李箱。
他額前的碎發細細軟軟的垂下,襯的那張白白膩膩的小臉愈發乖巧,他臉上的神情很平靜,但因為年紀尚小,明顯可以看出克製的痕跡。
他輕輕的道,“薄叔叔,我不能在這裏陪你了,我怕媽咪會怪我,謝謝你真心喜歡了我那麼久,如果能重來,我寧願自己永遠瞎著,也不會讓媽咪冒險回國。”
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以前我不理解為什麼媽咪不聽沈叔叔勸阻一定要執意回國,現在我明白了,大約,這裏有她最重要的東西。”
她的親情和她的愛情。
薄暮沉已經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是什麼表情了,像是麵部神經失去了控製一般,一張俊臉除了那雙眼睛時不時的眨一下,再無其他任何的波瀾。
慕聽離最後道,“薄叔叔,再見了。”
薄暮沉想伸手攔他,可是最終連手都沒能抬起來,便直直的朝一側栽去,像是一尊巨大的雕像轟然倒塌。
他的唇裏無聲的滾過那個名字,“聽離。”
聽離,聽見愛情離開的聲音。
這個名字,原來這麼孤獨又絕望。
……
後來,陸陸續續有人來探監,她為數不多的朋友,唐知,盛開和顧少辭,連季絕也來過一次,隻是她跟他之間,除了浮笙,他們別無瓜葛。
最先過來的是聽離和沈禦。
慕晚茶有些詫異,轉而了然,她輕笑,“沈大哥,你來了。”
沈禦看了眼身側的慕聽離,“聽離,去外麵等我,我有幾句話跟你媽咪說。”
慕聽離一雙眼睛貪戀的看著慕晚茶,但還是乖巧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出去。
沈禦身上穿著尋常的深色大衣,氣質裏是遮不住的正氣凜然和壓都壓製不住的蓬勃怒意,他冷冷的問,“為什麼?”
慕晚茶對他的怒意視若無睹,隻是清清淺淺的笑著,“沈大哥,我累了,不想再掙紮了。”
都說苦海翻愛恨,她逃不出薄暮沉替她織的情網,所以她隻好躲在這裏。
沈禦看著她,平靜冷硬的嗓音裏是克製不住的薄怒,“為了那麼個蠢男人,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