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鸘華對榮遠行道:“我想給您錢, 萬萬沒有看不起您的意思。”
“隻是不想讓老哥摻和進來這件事。”金鸘華道:“我尚有退路可走,海外仍有家業。老兄家大業大,盡在東南。正在韓耿夫勢大之地。若是你罪了他, 一家之人, 又該如何是好?”
榮遠行疑竇叢生:“老弟除了為前線運輸物資, 還想要幹什麼?”
除了運輸物資,他們那個物流公司還能有什麼其他的作用?
金鸘華頓了頓, 腦子裏麵過了一遍榮遠行的所有作為, 以及榮遠行作為物流公司的合作夥伴、無論他動用物流公司做什麼事情都避不開榮遠行的現實情況。
他張口道:“我在歐陸的時候, 就在想這件事情。我想把我妻兄所轄的軍隊裏的將士們摻進北方的物流公司裏麵。”
“咱們的物流公司站點很多,完全可以成為抗日戰士的遊擊站點,也可以成為補給站點,觀察站點。”
“有了咱們公司的名頭掩護,這些戰士可以以‘良民’的身份在敵後活動, 機動作戰。”
“抗日是好事。但是站隊就不是好事了,榮兄。伯言是我妻兄,我妻是我至愛, 也是伯言唯一的妹妹, 唯二的親人。因為我妻,我和白雄起的關係如同魚水,密不可分。在韓耿夫心裏,我金曜直接就被打上了白雄起的標簽。”
“我也不怕他。”
“但是老兄不同,老兄是沒有任何派係,任何政治傾向的生意人。何必因為我的決定牽涉到政治當中?我把股本給老兄,北方公司的事情,所有的責任就和老兄沒關係了。”
榮遠行沉吟了良久,他看向了金鸘華:“金賢弟, 你的想法是很好的。我也的確怕他韓耿夫搞到我頭上。”
“但是這不是我退卻的理由。而且……”
榮遠行輕輕一笑:“我沒有派係,又有著偌大家產,韓耿夫豈不是更會理所當然地盯上我這頭肥羊?”
“我呢,赤手空拳地做生意,打下了這份家業。與江浙那邊兒的、寧滬一帶的那些大財閥關係也不過是麵子情。背後亦然沒有靠山。簡直就是韓耿夫征收財款要動第一把刀的好人選。”
“既然如此,貼上白先生的標簽,被韓耿夫敵視,又算得上什麼艱難事?做出這樣的選擇,可能讓韓耿夫更加仇視我。但是也有可能讓韓耿夫投鼠忌器。”
“更何況,賢弟。為了抗擊打到華夏的侵略者而做出決斷,即使是最後我有損失,我也心願情甘。咱們這些商人,打不得槍,殺不了人。但是也是有自己的一腔熱血,一點丹心在的。”
他的眼神誠摯,有著孩子一樣純粹的希望。越是這樣,金鸘華越不願意讓他牽扯進來。可是想到榮遠行說的“肥羊”論,他又覺得是大大的有道理。
思忖了一會兒後,金銓道:“這樣吧,老兄,聽我的。咱們辦完了這件事之後,您就帶著妻子兒女,家中老人去港島。不要繼續待在韓耿夫眼皮子底下了。”
“這樣也安全。我認識幾位英格蘭的爵士,他們家族裏麵有人在港島。我會請他們幫忙寫一封引薦信給您。幫您更容易融入港島的環境。”
韓耿夫這個人,常做他人猜測之外之事。萬一榮遠行之舉動真的惹惱了他,他要采取武力手段的話,該怎麼辦?
既如此,與其引頸受戮,不如退而避之。
榮遠行點頭了。
金鸘華露出了一抹笑。
“那就好。過些日子我將偷偷北上,與馮振霖將軍和妻兄一起商議此事。早一些定下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