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前塵了(2 / 3)

“你莫裝無辜,”沈仲清道,“自淩氏案後,劍譜便下落不明。如今在你魔教手中,你敢說當年魔教與此樁舊案毫無牽扯嗎?”

“當年定是魔教為獨占劍譜,才不惜指使崔玉書犯下淩氏滅門案。”敖江憤聲道,“現今你又以劍譜為餌,操控踏仙閣為害武林,挑起事端。如今真相大白,你休想把罪名全部推給踏仙閣,把自己洗得一幹二淨!”

蕭絕冷笑不已:“劍法不怎麼樣,信口開河的功夫,倒是天下第一。”

敖江臉色頓時紅白交替,好不難看。

傅少禦也跟著笑了:“那敢問諸位,我這般苦心孤詣,精心布局,是為哪般呢?”

“哼!當然是攪亂武林秩序,趁機稱霸中原唄!”

“姓傅的,你做夢!”

殿內又是一陣騷動。

沈仲清縱容他們議論了片刻,才抬手示意噤聲,這又漸漸安靜下來。

“說完了?”傅少禦從旁伸出一手,對麵眾人立刻拔劍,草木皆兵的誇張反應讓男人輕笑了一下,“別緊張,隻是給諸位看幾樣東西。”

岑不語立刻將一遝書信呈於他手,傅少禦晃了晃,說道:“這是我在踏仙閣密室中尋到的,各位可以看看。”

他揚手把書信甩到茅薑手中,旁人立刻湊上去,見那些信紙又黃又舊,字跡不同,但都是寫給崔玉書的信件,直接翻到落款處,赫然發現有燕無計、沈仲清的印章。

“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記得燕無計說過,他不認得什麼崔玉書啊?”

“那盟主……”

沈仲清拿過其中一封,眉頭緊擰,道:“這是偽造的,老夫怎會與崔玉書那等雜碎互通書信?”

他把信箋扔到地上,作痛心疾首狀。

“是老夫看錯了人,這三年對你太過信任,才讓你有機可乘,偷用我的印章偽造這些東西。”

傅少禦不與他辯駁,又命絕影呈上一本小冊子。

“這是崔玉書的手稿,把近三十年他與你們二人每次見麵與通信全都記了下來,包括二十六年前你和他是如何暗中勾結,策劃在淩家滿月宴上偷走劍譜的具體細節,他都在事後一一記錄,沈前輩若是忘了往事,不妨看一看回憶一番。”

“胡說八道!”沈仲清低斥,“老夫與他毫無瓜葛!”

傅少禦把冊子丟給敖江,敖江快速瀏覽一番,眉頭越皺越緊,片刻他把東西讓給旁人翻閱,沉聲道:“這東西也能造假,你休要挑撥離間。”

“崔玉書身中奇毒,每三個月需向沈前輩求索解藥,否則便會毒發身死。你忌憚他會將淩氏案真相公之於眾,毀了你一世英名,隻能放他苟活。不過卻在解藥中摻了其他東西,讓他這些年飽受瘋心之苦。”

傅少禦見沈仲清眉頭越擰越緊,他眼中笑意越來越深。

“崔玉書是不是已經很久沒找你尋求解藥了?前輩該不會認為他已身死了吧?”

崔玉書已死,傅少禦不是不知道,蕭絕奇了一瞬便想通了,傅少禦這是在嚇唬沈仲清,試探對方的虛實。

這時,巫山雲走下台階,有人認出了她,心中更是疑惑。

五毒教又來摻合什麼?

“毒素已侵肺腑,藥石難醫,但可用鉤吻以毒攻毒,使其苟活數月。”巫山雲死死盯著沈仲清,“你敢和他對質嗎?”

沈仲清靜了一瞬,人心開始動搖。

你看我,我看他,麵麵相覷,誰也不敢貿然出聲詢問。

“你們偽造證據,串通證詞,沆瀣一氣,其心可誅。”沈仲清答非所問,驀地指向蕭絕,“你毒害燕氏一家,證據確鑿,別以為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就能轉移視線,逃脫罪責。”

傅少禦按下沈仲清的手腕,將蕭絕護在身後,“前輩莫要顧左右而言他,你和我淩氏一家的賬還未清算完呢。”

施奕瞪大眼睛:“傅大哥,你是……你是那個孩子?”

此言一出,有如驚雷炸響。

“不要胡說!”沈仲清厲聲道,“傅少禦就是在攪混水,當年赴宴賓客無一幸免,一個剛剛滿月的孩子如何能逃出生天?施奕你難道忘了你父親嗎!竟還敢稱他一聲‘大哥’!”

施奕一怔,咬了咬嘴唇問道:“傅……教主,有人說最後一次見我父親是在沛都,同你在一起。”

他握緊刀柄,才重新拾起勇氣看向傅少禦。

“我隻想聽你一句實話,我父親他……是不是也被害了?”

“多此一問!”沈仲清振聲道,“就是因為你父親發現了他是魔教教主,才遭難的。想想你姨媽、姨丈,再想想飛霜,他和蕭絕狼狽為奸,犯下這種種惡行,留著此等禍患不除,將來武林必永無寧日!”

言罷,他長劍出鞘,竟是陣腳已亂,想先下手為強!

蕭絕立刻迎上,格擋住來勢洶洶的一劍,其他人正要開打之際,忽聽一聲“且慢”從殿外傳來,沈仲清持劍的手抖了一下,被蕭絕劃傷了手臂。

“盟主!盟主沒事吧?”其他人見他負傷,紛紛上前詢問。

傅少禦把蕭絕拉入懷中,說道:“你跟兔子似的竄那麼急做什麼?小心傷到自己。”

蕭絕小聲說:“實在忍無可忍。”

這時,殿外的人群已讓開一條道路,在一片驚疑聲中,施正平負刀而來,身後還跟著一身縞素的燕飛霜。

“父親!飛霜!”施奕大喜過望,忙推開人群迎上前去,把燕飛霜抱進懷中時,竟激動得喉頭哽咽,說不出話。

“我方才聽你們大喊盟主,”施正平跨入殿中,環視一周,明知故問:“誰是盟主?”

沈仲清捂著傷口,瞪著他沒有說話。

“施掌門你這些日子去哪兒了?”敖江道,“方才我們還在說起你,以為你已遭遇不測……”

“我是遭遇不測了,”施正平打斷他,緊盯著沈仲清,“在沛都,我被人偷襲後心,若不是我臨時閉氣騙過那人,我早就成了一堆爛骨頭了。你說對吧?武林盟主。”

“父親這是怎麼……”施奕剛想開口,就被施正平一眼瞪了回去。

褚風和岑不語交換了一下眼神,心想這個老頭方才還灰頭土臉的下跪謝罪,現下教訓起兒子來,倒還是威嚴不減。

施正平又道:“我聽聞不久後燕無計也遭了毒手,盟主你說這兩件事發生得是不是太巧了?”

“你想說什麼?”沈仲清反問。

“我想說,若讓淩氏案徹底成為懸案,就得想辦法讓所有知情人住口,”施正平走到他麵前,“而隻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哪怕是結義兄弟都靠不住,我沒說錯吧?”

“你——”沈仲清瞳孔緊縮,顫聲道,“你是不是腦子不清醒?!你冤枉我做什麼!”

“沈伯伯將我綁到鳳溪嶺,總不是飛霜冤枉您了吧?”燕飛霜走到施正平身邊,紅著眼睛說,“姨丈冒險救我出來,被您逼得隻能跳崖求生。天可憐見,我二人僥幸未死,飛霜隻想問您一句為什麼……”

她又逼近一步,哽咽道:“飛霜到底哪裏得罪到沈伯伯了?我父親又是何處做得不對?”

這二人的突然出現,讓圍攻春山台的眾人一時陷入兩難。

聽他們言之鑿鑿,好像沈仲清確實有諸多可疑;但沈仲清過去幾十年向來樂善好義,他在武林的聲望絕不是虛名而已。

該信誰的呢?

“沈老,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有人躊躇地問。··

“怎麼回事,”沈仲清環視四周,看到一張張或驚疑或戲謔的臉,“就是這麼回事!”

電光火石間,他陡然將燕飛霜推向傅少禦,長劍劃過,直抵在蕭絕喉間。

欻欻幾聲,殿內兩個陣營紛紛亮出刀劍,對峙而立。

“都別動!”沈仲清繞到蕭絕背後,挾持著他退到殿內一根立柱前,確保後心無法被人偷襲,才對傅少禦說:“你把劍譜交出來,我考慮饒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