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踏仙閣”,不少人都立刻豎起耳朵。
沈仲清若有所思地捋著胡須,站在床邊一臉沉肅。
那人說了不少關於異瞳殺人的傳聞,雖說言辭多有誇張不實之處,但慘死其劍下的名單列出一大堆,倒是沒有出入。再加上唐筠曾在成親之日前來挑釁,因而眾人推測燕星寒之死,十有八/九便是被踏仙閣那個神秘殺手所造成的。
蕭絕側耳聽著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推測,暗想雖然過程相去甚遠,但推理結果倒也沒錯。
封彥垂手坐在桌邊沒有再說話,似乎隻想虛晃蕭絕一招。
這夜折騰到天色將明才算結束,燕府要準備喪事,這群賓客也不好再打攪下去。
本來是喝喜酒的,沒想到離開時,新郎新娘都死了,實在令人扼腕。
他們對燕無計一一表示遺憾歎惋後,便相繼離開。
封彥也不想多做停留,他甚至沒有跟傅少禦辭別,就連夜離開了燕府。
隻是剛出上冶城,他的坐騎就慘叫一聲,前蹄跪地,再也無法起身。
封彥順勢滾地兩圈,兩支飛鏢破空而來,釘在他手邊的地麵上,他跪地抬首,便見熹微天色中,蕭絕一身黑衣颯颯,踏風而來。
“嗬,你追來的倒很快。”
封彥一點都不意外。
蕭絕亮出佩劍,直指他的咽喉:“你偏要尋死,我豈能不成全?”
封彥站起身來,拂去衣擺上的塵土,笑道:“你來自不至峰的事,我可有冤枉你?”
劍尖輕微抖了一下。
封彥笑意更濃:“你該感謝我,沒有對阿禦透露你的身份。不然以他那種嫉惡如仇的性格,你以為他能容得下你毫無芥蒂嗎?”
蕭絕沉聲道:“你誆不了我。”
“此處就你我二人,還遮掩什麼?”
封彥垂眼看了下他的寒霜,又輕飄飄地看向蕭絕的眼罩,道:“踏仙閣有異瞳者,殺人如麻,劍芒如霜。那晚我見你雙目便立刻想到了此人,命人悄悄去查,果然收獲不小。”
蕭絕仍不為所動,隻是眼神越發冰冷瘮人。
“世上沒有不漏風的牆,燕家人定然也要去查你,不出幾日,根本不需要我來說,阿禦就會認清你的真麵目,到時候你會如何?”封彥笑的整張臉都扭曲起來,“殺了所有人嗎?”
他倏然斂起笑意,陰沉沉地像是在下詛咒:“你跟他,永無可能。”
劍芒一閃,蕭絕手中寒霜劍氣暴漲,直取封彥首級。
封彥左閃右避,身形狼狽,嘴巴卻不饒人:“怎麼?被我戳中痛腳了?你醒醒吧,你跟我是一類人,早在見第一麵的時候我便看出來了。你也應該意識到了吧?今日的我,就是你未來的下場!”
“廢話真多。”
蕭絕橫劍一掃,鋒銳劍尖削斷封彥的一縷長發,他揮劍再刺,封彥急忙閃避,本該正中胸口的一劍,偏刺進了他才包紮好的肩頭。
封彥悶哼一聲,險些吐血。
蕭絕獰笑著,將手腕翻轉,劍尖在封彥傷口裏旋了半圈兒,封彥痛得單膝跪地,冷汗涔涔。
“你自導自演殺了燕星寒,隻為這般揭露我的身份,還真是用心良苦。這一劍,就當成全了你的這番苦心,也當是為了燕星寒‘報仇雪恨’了。”
他拔出寒霜,又狠狠刺入封彥身體。
這次,是紮進了他的另一邊肩膀。
“這一劍,是為報你多管閑事的那柄匕首,燕星寒本該死於我手。”
封彥握緊劍刃,抬頭看他,鮮血從他口中不停湧出,讓他此刻勉強扯出的笑意十分恐怖。
“嗬嗬嗬……你發現了?”
“你所來目的隻為斷魂散,根本無心救人。你對燕無計說他還有一線生機,不過是不想讓人懷疑到你頭上而已。”
一個承諾救人的人,怎會轉眼間就對救治對象下死手呢?他再假裝與黑衣人搏鬥受傷,便能順理成章將罪名推給旁人。
封彥桀桀笑了兩聲,隨即又吐出一口鮮血,利器從肩膀抽出,直刺他的咽喉。
他大喊一聲“且慢”,幾乎用盡全部力氣。
到底是不甘心就這樣死去。
他瞪著赤紅雙目,含著滿口鮮血,竭力道:“你知道阿禦為何不肯與你歡愛嗎?!”
劍尖在距離咽喉三分處堪堪停下。
封彥吃吃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