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血作畫(2 / 2)

他來到桌案前,隨意翻動幾下壓在案頭的書籍,都是些山水異聞錄,實在無趣。

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不大爽利,他便躍上長桌,躺下休息。

頭頂忽投下一片陰影,蕭絕沒有睜眼,全憑氣息也能分辨出來者何人。

“別來煩我,滾開。”

“我隻是過來翻看下這邊的東西,你隻管睡,我不擾你。”

傅少禦繞過書案,太師椅上落座,然後探身去摸蕭絕另一側的書籍。

一瞬間,蕭絕被他的氣息包裹住,身體不受控地一僵,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的笑。

又在故意戲弄他。

蕭絕忽然睜開眼,在傅少禦手臂與書案圈成的近似懷抱中,側翻過身,故意露出鬆散領口下的鎖骨和胸膛。

他彎著眼,也不說話,隻定定望進男人含帶笑意的雙眸。

出乎他意料的,傅少禦不僅沒有怔愣,反而湊近幾分,和他沉默對視。

蕭絕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男人溫熱有力的手掌。

在氣氛變有幾分微妙時,傅少禦那隻拿書的手在蕭絕的腰間輕輕掐了一下,隨即他整個人撤開,轉而去拿椅邊畫缸裏的卷軸長畫。

他展開畫卷,眉頭不禁一皺。

“畫能有人好看麼?”

蕭絕終於找補回來,卻見傅少禦眉頭越來越緊。

他翻身而起,坐在桌案上,探身將傅少禦手中的卷軸拉到眼前細細查看。

入眼盡是血的顏色。

從那片濃鬱的血紅中,蕭絕隱約能分辨出這是畫的一張夜宴圖。

畫中幾案淩亂、帳幔飛揚,賓客皆倒在血泊之中,一個個姿勢扭曲,麵容猙獰,目眥欲裂。

畫幅中央那人,被劍刺穿後心,雙膝跪地即將死去,卻仍不甘心地伸出一手,似在向看畫之人求助,而憤恨至極的表情,又像要將畫外人一同拖入地獄。

想來崔玉書作此畫時正瘋癲無狀,濃墨重彩的死亡渲染,讓人在看畫時甚至能聽到那些慘死冤魂的淒厲叫喊。

“瘋子。”

蕭絕看得頭疼,將畫扔回到傅少禦懷裏。

傅少禦從畫缸中又抽出一副畫軸打開,類似的情景,隻是筆觸稍有不同。

蕭絕見狀跳下桌案,將畫缸裏剩餘的畫卷全部拆開看了一遍,都是一樣的。

傅少禦盯著這些畫看了許久,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傅大哥,隻找到了這個。”施奕將幾張紙遞到傅少禦的麵前,瞥見他手中的畫,不禁一怔,“這是?”

傅少禦搖頭不答,接過紙張看了兩眼,望向施奕:“問淵錄?”

“嗯,岑不語抄錄分發的那幾頁殘卷上有這幾句話,但這紙上謄抄的字跡顯然不是岑不語的,而且比抄錄版多了些許內容。感覺至少有部分劍譜應該就藏在此處,隻是我和飛霜翻遍這裏,也沒尋見更多。”

施奕的目光定格在那些慘烈的畫麵上,英眉緊皺,顯然也感覺到了不適。

“這是……畫的淩家夜宴?”

傅少禦頓住,抬眸看他:“何出此言?”

施奕指向畫中陰影處,門上牌匾筆走龍蛇寫著“淩府”二字,隻是大部分隱沒在暗影和血色下,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聽聞當年淩氏被滅滿門,皆因《問淵錄》而起。再看這畫,這劍譜殘卷,是不是說明崔玉書和當年之事脫不開幹係?”施奕分析道。

傅少禦沉吟半晌,才道:“此事隻有崔玉書本人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