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那人身披玄色鬥篷,一頂大兜帽將其麵容遮得嚴嚴實實,幾乎融於夜色之中。
蕭絕本能要用暗器,這才想起自己出門出得急,除了寒霜,再沒帶任何東西。
他隻披了件單薄裏衣,未束長發都還是濕的。
於是揮劍砍斷一截樹杈,斷枝猶如弦上利箭,直釘那人後心。
黑影側身避開,蕭絕趁機追上,寒霜劍削其兜帽,黑影旋身縱上一株粗壯楊樹,揚手一揮,鬥篷如張大網從天而降。
手腕急舞,長劍將鬥篷瞬間斬得七零八落。
布料碎片混著枝頭雨水分揚而落,再看時,枝頭已空空如也,唯獨東邊樹林搖晃未竟,蕭絕施輕功朝那邊追去。
黑衣客越行越疾,慌不擇路般縱下枝頭,鑽入一片密林之中。
縱然蕭絕在不至峰生活近十年,卻從未到過此處。這裏林叢茂盛,鮮有人至,樹木花草大多長得野蠻,攜鉤帶刺,沒多久他的衣衫便被勾破,甚至隱約見了血色。
峰頂積水汩汩而下,本就藤蔓雜生的林間更為泥濘難行,他是如此,那黑衣客也定然如此。
蕭絕聽聲辨位,以劍劈開荊棘向密林深處搜尋,那人卻似憑空消失一般,不見蹤影。
這裏雖多草木,但不可能藏得滴水不漏,他借著熹微天色環視四周,在不遠處的山壁上發現一個涵洞。
那洞.口懸在崖壁高處,被峰頂積水和周圍爬藤遮住大半,十分隱蔽。
天際隱有悶雷滾過,似又要落雨,蕭絕便縱身而起,順爬藤向上,穿過水簾鑽入涵洞.中。
本就微弱的光線被洞.口的天然屏障又削弱大半,蕭絕此刻猶如置身黑夜。
他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豎耳側聽,隱約察覺山洞深處有細微聲響。隻是外麵水瀑聲太近,擾亂他的判斷,他便摸著山壁朝裏麵走了幾步。
約莫走出十數丈遠,身後的水聲漸小,而前方的聲響也越發清晰。
他握緊佩劍,循著動靜刻意放輕腳步向前行去。
這方涵洞極深極大,曲折蜿蜒,不知所終。
黑暗中,那聲音也忽近忽遠,蕭絕有點摸不準,或許自己走了半天都是在原地打轉。
忽而身側一陣窸窣輕響,蕭絕側耳一動,寒霜已斬下數刃,便聽見幾聲“吱吱”,那動靜便消失了。
他探腳過去踢了踢,應該是幾隻老鼠。
蕭絕繼續向前,沒行幾步,暗色中忽有隻手從背後握住他的肩膀,他凜然回身直砍,刀劍擦出零星花火,一瞬的光明讓他看清了來人的劍眉星目。
“怎麼是你?”
二人異口同聲,一個訝異,一個嫌惡。
蕭絕冷哼一聲,手中寒霜徑直刺向來人胸口,傅少禦堪堪避過,反手格開又向他脖頸削來的一劍,歎道:“你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每次見麵都要如此激烈,不好吧?”
“問閻王去。”縱然沒有人用千金買他首級這回事,蕭絕也想拔了他那條討人厭的舌頭。
抬手揮劍又刺,卻落了空,四周悄然無聲,傅少禦憑空消失了。
蕭絕皺眉,正疑惑間,忽然持劍右臂被鉗住,緊接著側後方貼上一具溫熱的身軀,傅少禦的笑聲在耳畔響起:“我可舍不得死。”
“你——!”蕭絕虎口發麻,寒霜被震落脫手,他被點住穴道不得動彈,不禁又驚又怒,“你搞什麼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