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外,小公園裏,袁平君獨自坐在小石徑邊的長椅上,直直盯著路的盡頭。
那裏空無一人。
叮——
不遠處傳來清亮的鈴聲。
那是學校宵禁的鈴聲,十分鍾後,校門就會鎖上,現在是她回宿舍的最後機會。
袁平君深吸一口氣,坐直了身體,打開手中那皺成一團的紙條,上麵的字跡被她手心的汗漬浸過,邊緣已經有些模糊,但內容依舊清晰可見:
“晚上九點,小公園石徑,我等你!”
那是李健中午匆匆塞到她手中的字條。
“我會一直在那裏等你,你不來,我就不走。”
當時李健伏在她耳邊說了這麼一句,不待她回答就一路小跑離開了。
這幾天接連發生的事情讓袁平君實在困擾,她害怕處在漩渦的中心,更不想成為焦點,既然一切都是從李健開始,那就和他麵對麵說清楚,徹底做個了結吧。
帶著這樣的心思,袁平君九點準時來到小公園赴約。
現在是十點五十分。
李健始終沒有出現。
袁平君重新將字條緊緊攥在手中,長舒了一口氣,在心中罵了自己一句笨蛋,起身朝校門方向走去。
哢!
身後傳來一聲樹枝斷裂的脆響。
“誰?!”袁平君猛地轉身喝道。
四周恢複了平靜。除了自己的喘息聲,再沒有其他聲響。
“李健?是你嗎?”袁平君追問,聲音明顯在顫抖。
初秋的涼意襲來,袁平君打了個寒顫,環顧四周,這才意識到自己身處怎樣的險境——她所在的小石徑離學校正門隻有五分鍾的步行距離,但這小路非常曲折,兩旁植滿了榕樹和灌木,昏黃的路燈隻勉強可以照亮一臂寬的路麵。
如果放在白天,三五個同學結伴過來,隻會覺得這裏曲徑通幽,景色宜人。
但放在現在,袁平君隻覺得兩邊漆黑的灌木叢裹挾著陣陣寒意朝她壓過來,讓她透不過氣。
她一麵緩緩轉身,一麵伸手去摸兜裏的手機,目光卻朝著剛才發出聲響的方向一刻也沒有挪開。
一道黑影竄出,飛速撲過來。
袁平君驚得連退兩步,腳下一滑,朝後摔了出去。
“喵!”
花花?
定睛細看,袁平君這才看清了麵前的黑影,正是白天室友丟了的那隻三花貓。
“花花,你怎麼在這裏?”她輕聲問著,一隻手撐地蹲起來,另一隻手則仍放在兜裏握著有些發燙的手機。
三花貓靠近過來,豎起尾巴在她腿邊磨蹭。
“餓了嗎?走,跟我回宿舍吧,回去就有好吃的了。”
袁平君說著,將另一隻手從兜裏拿出來,雙手拱起要去將貓攔腰抱起來。不料三花卻突然弓起背,縱身一躍,消失在了灌木叢中。
“花花!”袁平君喊著,迅速起身追了出去。想起室友白天著急的樣子,她顧不得許多,撥開灌木叢就要往裏探去。
一個人赫然躺在灌木叢下!
扭曲的姿勢……沾滿血汙的校服……緊閉的雙眼……
是李健!
袁平君驚叫一聲退了出來,下意識去掏手機,心裏默念著報警電話,可雙手卻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連一串簡單的緊急呼叫按鍵也無法完整撥出。
冷靜!冷靜!
袁平君在心中命令自己,可手心手背盡是汗水,顫抖著的手指沾濕了手機屏幕……
灌木中隱約可見李健一動不動躺在那裏,一隻手朝外伸展出來,握成拳頭,手裏好像攥著什麼東西。
袁平君眼中浮現出他白天掛著笑的臉,淚水就不爭氣地滾了下來。
“真是要命!”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的叫罵聲。
袁平君嚇得一個轉身。手機在慌亂中被甩出去,掉進灌木叢中。
“等一下,前麵有動靜。”
男人的聲音從路盡頭傳過來,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
袁平君目光迅速掃過灌木和男人的方向,情急之下鑽進了灌木叢中。
兩個男人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停在了袁平君藏身的灌木前。
“奇怪了,剛才明明聽到這裏有聲音。”年輕些的男人說著,撓了撓頭。
年長些的男人比年輕男子高了半個頭,身材也魁梧很多,他不搭話,隻是來回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最後目光落在了腳邊的灌木叢,用眼神示意年輕男子。
年輕男子會意點頭,兩人一齊看向腳邊的灌木,用力一掀,數平米的灌木被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