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佳音說隻要是我做的選擇,她都會尊重我的決定。
她說的是尊重,而不是支持,我感覺心裏有些難受,因為我知道她的回答意味著什麼,她其實不支持我這麼做,但是她不願意阻攔我,因為她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即便爭執,我也不會改變。
我緊緊攥著手機,悶聲說道:“佳音,我愛你。”
我愛你,這句話即便我說了千百遍,也依然不覺得膩,我愛你,這是我最直白枯燥的表白,不知道你會不會聽膩。
宋佳音低聲說道:“我也是。”
我掛了電話,一手遮住眼睛,淚如雨下。
站在墓園門口默默哭了好一陣子,我才上車,然後撥通了段青狐的電話。
段青狐很快接了電話,我問道:“晚上有時間嗎?”
“幹什麼?”段青狐有些淡漠的問道。
我故作輕鬆的說:“我想和你聊聊,我會去塞納左岸等你。你不來,我不走。”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然後設置導航,開車前往塞納左岸。剛入夜的南津燈火輝煌,和著雨色,將車窗打濕成絢爛的光彩。
而那些紮根在這個城市的記憶,也一點點從我的腦海中抽離出來,在這個寂寞的夜裏如電影一般在我的眼前一遍遍上演。
當我路過錦繡的時候,我不禁將車開的很慢,我抬起頭看向錦繡頂樓,那裏早已經沒有人住,可我依然記得,我在那個普通的公寓裏,給段青狐送出了一條不值錢,卻讓她分外珍惜的項鏈,想到那兩把架在那裏的雙刀。
身後傳來刺耳的鳴笛聲,身邊有車經過,指著我怒罵著什麼。我回過神來,不再去想那些事,專心開車前往塞納左岸。
到了塞納左岸,因為包間沒了,我隻好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安靜的等著段青狐的到來,結果,等到所有客人都走了,段青狐也沒來。難道,她知道我要阻止她,所以都不願意過來見我了嗎?
等到夜深了,塞納左岸要關門了,有服務員走過來,為難的說:“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要關門了,您看您是不是該走了?”
我淡淡道:“我在等人。”
她頗為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說:“您在等人,可咱們也不能陪著您一直等著啊。”
我沒說話,拿起手機給三爺打了個電話,這個塞納左岸的老板是我,不過我之前已經將它轉給了三爺。三爺接了電話以後,我把情況跟他說了,他讓我把手機給那個服務員,那服務員莫名其妙的接了電話以後,拿著我的手機送給一個經理模樣的人,那個經理本來還一臉不耐煩,當聽到手機那頭的聲音後,頓時畢恭畢敬起來。
掛了電話以後,她拿著手機,一臉笑意的走過來,將手機遞給我,說道:“這位先生,我們老板說了,您願意在這裏等多久就等多久,我們全體員工二十四小時為您服務。”
我淡淡道:“不用了,你們走吧,我如果走了,會幫你們鎖門的。”
她忙說:“這怎麼行呢,客人沒走,我們走了像什麼話?就這樣,您等著,我讓後廚給您做點熱湯,三爺說了,您一天沒有吃東西,胃別給餓壞了,讓我趕緊讓人準備東西。”
我的心裏暖暖的,三爺想必很擔心我吧,隻是他知道我此時不願意別人來打攪我,所以即便擔心也沒有過來。
此時我真有點餓了,也不再推辭,說道:“麻煩了,多謝。”
那人笑眯眯的說我不用跟她客氣,然後就走了。
我從錢包裏取出現金,讓一個服務生過來,然後將現金遞給她,她有些驚訝的看著我,我說:“我知道讓你們走,你們也不會聽,辛苦你們了,這錢麻煩你幫我給大家平分了吧,就當是加班費了。”
那個服務生一臉受寵若驚的說:“這……這麼多,都是給我們的?”
我點了點頭,說:“別多想,這是你們應得的。”
她這才接了錢,說道:“謝謝您,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好人?多久沒聽人這麼說過了?可惜,我當不起這兩個字。
服務生說完就高興的和大家分錢去了,看著她們雀躍的樣子,我不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尋常人總是很簡單就能感到滿足,我想以前的我也和她們一樣,會因為一件小事而開心不已,當然,也許那時候的我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小事,畢竟那時候我缺錢。
……
正陷入回憶中,門被人推開了,高跟鞋的聲音映入耳中,所有人循聲望去,當看到來人時,都露出了驚豔的神色。別說他們,縱然是我,也覺得眼前一亮。
來人正是段青狐。
段青狐此時身穿一件大紅色立領大團花修身旗袍,綰著一頭青絲,用一根梅花簪簡單的束著,她畫著妖冶的妝容,一如我們相識時的那樣,一雙眼睛裏乍一看像溫暖的三月天,再一看卻發現裏麵藏著深冬的雪,淡漠,疏離。
段青狐緩緩朝我走來,我恍惚間以為自己回到了幾年前,以為此時站在我麵前的,是我曾經深愛著又敬畏著的紅顏姐。
段青狐來到我對麵坐下,問道:“為什麼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