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陽卻相迎。夕陽的餘暉下來,大地上仿佛披上了一層暗紅羅莎。少年穿著粗布大衣,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歡快的奔回家中。他輕叩柴扉,破舊的木門吱嘎一聲打開,一個略胖的中年婦女站在門口,麵若寒霜的看著少年。
“娘,這次學院大考,我排同級第三!”少年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一張臉笑得如同綻放的鮮花。
中年婦女並沒有欣喜,反而怒聲嗬斥:“又不是同級第一,你高興什麼?”
中年婦女因為音聲較大,身上的贅肉一顫一顫的,顯得特別凶悍。少年一臉委屈,看著發飆的母親不知所措,連噴在臉上的唾沫星子都不敢用手擦拭。
從小到大,無論自己怎麼努力,母親都不滿意。這一年時間,少年廢寢忘食,終於在大考中脫穎而出,從同級倒數第一,進步到同級第三。他以為終於能夠得到母親的誇獎,沒想到等待他的,仍然是一頓嗬斥。
房子裏傳來“騰騰騰”的腳步聲,一個渾身塵土、滿臉風霜的中年男子,快步來到門口,擠開中年婦女,一把將少年拉進房門,對著中年婦女吼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有話不能好好說嗎?雲峰還是個孩子,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中年婦女哼了一聲,冷笑說道:“都十七歲了,還算小孩子?同村的早就進了礦坑,開始掙錢養家,有幾個娃娃都生了。上學?上學有什麼用?”
少年終於明白,母親不是對他的排名不滿意,而是單純嫌棄他這個人。父親怒氣衝衝的將少年拉回自己的房間。父親的手滿是老繭,十分粗糙,但少年卻感覺父親的身體如同山嶽一般,擋在他的麵前,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雲峰,國考在即,你要抓緊時間苦練,不要分心。爹永遠支持你,現在這個世界,沒有點本事是不行的,將來處處受欺負。”
父親是武烈國的一名礦工,因為父親能幹,又見過世麵打過仗,今年被大司空李大人擢升為礦長。父親眼睛裏布滿血絲,渾身黝黑,脊背有些佝僂。僅僅中年,身上卻透出一股無以言述的滄桑感。
“爹,我一定好好努力,將來有實力保護你們!”
父親並沒有多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轉身回到客廳中。緊接著客廳中,傳來父母劇烈的爭吵聲。
關上房門,少年終於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土牆並不隔音,客廳中陸陸續續傳來父母爭吵的聲音,大致是母親辱罵父親沒本事,常年不在家,還掙不了幾個錢,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又罵焦雲峰是個敗家子,家裏唯一的錢,都供他上學。
父親唯唯諾諾,支支吾吾,反反複複就是一句:李大人說工錢快發了!
母親大聲吼道:“都拖半年了,聽說李大人一家,早就卷款逃往魏國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天真!”
父親壓低聲音,沉著嗓子說道:“雲峰快要國考了,你就不能消停一點嗎?”
母親說起焦雲峰就來氣,脫口罵道:“就為了這個雜種,就要把我們全家拖下水?老娘嫁給你,憑什麼受這份罪?”
焦雲峰心頭猛然一震,哪有做父母的,罵自己孩子雜種的,除非不是親生的!隨即他心頭驀然一涼,莫非自己真不是親生的?否則,為何不管自己怎麼努力,母親總是嫌棄自己?
“啪!”
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脆響,好像是扇耳光的聲音。客廳內頓時安靜下來,緊接著響起兩個輕微的腳步聲,慢慢靠近焦雲峰的房間。
焦雲峰急忙趴在桌上假寐,房門緩緩推開,父親探進腦袋看了一眼,鬆了口氣,輕聲說道:“還好睡著了!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