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小院內。
伍卒坐在躺椅上,仰麵觀星。
似想到什麼,他歎了口氣,從腰間抽出一杆煙鬥,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團皺巴巴的羊皮紙,從裏麵捏出一撮煙絲小心翼翼的放進槽內。
伍卒打了個響指,煙槽內的煙絲緩緩燃燒起來。
他陶醉的深吸一口,吐了道煙圈,呢喃道:“一晃五年,身在異鄉,終為異客,身上的煙草越抽越少,歸家的念頭越來越深。”
一隊呈流線形的戰船忽然劃過天穹,那是聯合會的衛隊在執行任務,這個月裏他已見過不下數十次,一波又一波的船隊開赴西北,卻不見任何一艘戰船自西北歸來。
忽然,伍卒眉毛一挑,他伸出手來將拇指放在嘴邊,對著遠處正凝神打量自己的曼妙女人做了個飛吻手勢。
女人見狀,不由得輕啐道:“你這小鬼,沒個正經,連你柔姐也敢戲弄。”
伍卒一聲輕笑,卻見李柔快步走進屋子,很快她便從屋子裏出來,懷中揣著包裹朝著伍卒奔來。
伍卒麵色微變,一眨眼柔姐也是到了三十如狼的年紀。
兩家相隔不遠,乃是近鄰。
李柔推開柵欄,來到伍卒麵前,板著臉看著他。
伍卒看著李柔陰沉的麵色,當即陪笑道:“好姐姐,我就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李柔忽然噗嗤一笑,她隻是做做樣子,自不會真的生氣。
她開口道:“小鬼,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伍卒麵露疑色,像是被難住了,不過女人一旦問今天什麼日子,除了結婚紀念日,多半就是生日了。
看著李柔閃爍的眸光,伍卒笑著道:“柔姐生日快樂。”
李柔一對水眸驟然綻放明光,卻又有一抹悲傷稍縱即逝。
伍卒摸了摸頭,忽然意識到什麼。
他看著李柔,千言萬語卡在喉嚨,到嘴邊卻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李柔輕聲一歎:“這是小嚴自己的選擇,你無需自責。細數下來,咱們影山出去的男兒到現在也沒有一個回來,聯合會今年招不到人,征兵的限製也放寬了,我……也被應征了。”
伍卒聞言,瞳孔驟然一縮。
他踉蹌著起身,左下空蕩蕩的褲腿隨風飄揚。
伍卒想到此前聯合會許下的承諾,如今他們竟然食言,一想到這,他左腿上留下的碗大疤痕就隱隱作痛,黑白色的眼瞳深處隱隱有漩渦浮現。
李柔走上前來,想要攬過伍卒手臂,給他支撐。
伍卒卻擺了擺手,打趣道:“柔姐,別看我丟了左腿,我一認真,山裏的熊瞎子也不是我的對手。”
李柔眼眶一紅,她將包裹攤開,取出放在裏麵的五株藥材。
這五株極小的藥材是聯合會發給征戰荒區,開辟新星的戰士家屬們的福利。
她伸手握住伍卒手臂,輕聲道:“這靈材是藥草協會培育的新型植株,據說有著增強體質,清除體內汙穢的作用,能讓人更好的適應荒區環境,別看它個頭小,一株能抵先前的三株,你快些將它服用,說不定能讓斷肢再生。”
看著李柔滿是憧憬的麵容,伍卒心中一暖,躁動的心緒平複下來,眼瞳深處張開的漩渦也悄然閉合。
他低聲問道:“姐,你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我為何不曾知曉?難道是昨日的部落集會?”
李柔點了點頭,伍卒將手中的靈株重新塞回她的手裏,不容拒絕的說道:”柔姐,這些靈株是你應得的,我不能要!”
伍卒頓了頓,深邃的眼眸微微晃動。
他續道:“當初我們這幫人,機緣巧合碰在一起,雖無血緣關係,卻意氣相投,情逾兄弟。小嚴更是為了我……唉,否則我也不會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