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陌看著神色有些恍惚的蘭項，心中不由得一緊，“家主？”
蘭項揮了揮手，道：“阿箏這毛病，當年阿章還在的時候就沒能改過來，現下我也不指望他突然悔悟。但願之澈能夠把他打的隻能躺床上，或者，雅聞能夠直接下藥讓他躺著別動。”
無論哪一種，聽起來沈箏都可憐的緊。
“你將這信紙上以及這些時日搜集到的，用密信飛鴿傳書給阿箏。”跳過了沈箏的不聽話的毛病，蘭項吩咐起了其他的事。
“書信一封，讓棲彥準備分批將糧食運到常安，放出信來，說是知道獻寧糧食不濟，特特將用來釀酒的糧食拿出來給河北西路的災民。”
藺陌疑惑問道：“常安？為什麼不是獻寧？常安雖然就在瀘州境內，可與獻寧還是隔著距離。”
蘭項坐在書桌後那寬大的圈木椅上，靠著椅背，一手撐額道：“常安地處水路交彙之處，消息傳遞最是快捷迅速。若那信上屬實，他黎儒江黎監司想要壓下消息，我偏偏就要他攔都攔不住。常安津渡口與新陽不同，向西可至京畿，且隻需兩日水路。我到要看看，這兩日，黎老太爺和黎監司，有何神斧手段？”
“何況，縱然最後這不幸隻是一個誘敵深入的套，有棲彥在常安守著，布在獻寧、新陽的暗樁便不會那麼快的被發現，留下足夠的準備時間。”
安棲彥的形式作風令人捉摸不透，而且，黎家人也不會料到安棲彥會來這麼一手，屆時隻要煽風點火一般，這被滅了的灰燼，他蘭項也定當讓它死灰複燃。
隨後，他看向藺陌道：“子仟，你收拾收拾，躲過耳目去新陽。”
藺陌睜眸，蹙眉道：“新陽？”
蘭項坐直了身子，將身子往前一傾，道：“子仟，我要你，攔了那糧船。”
藺陌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攔糧船？家主是想要那黎家功虧一簣嗎？”
“功虧一簣嗎？”蘭項低喃重複了一句，一雙溫潤如玉的眸子浮上了一縷冷厲，“現在還不算，我隻是不想讓他們那麼舒舒服服的就將這事解決了。日後，我定會叫他們知道，‘功虧一簣’這四個字，究竟怎麼寫。”
“藺陌明白。”
蘭項又補充道：“截不截得到另說，總之，不要讓他們輕輕鬆鬆的就得到這六萬石糧食。至於獻寧這邊，還有棲彥在。”
“是。”
窗外似水清冷的月華透過雕花照了進來，與微黃的燭光交相照亮整間書房。
蘭項有些疲倦的揉了揉額角，眉眼間的困倦似潮水般湧出。他抬手掩唇，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隨後搖頭苦笑：“真是老了，以前便是熬上個通宵，也不會覺得疲倦。”
蘭項才二十又八，還未到而立之年，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如今，卻像個行將就木的老者一般。
藺陌的鼻翼翕動了幾下，道：“夜深了，家主也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