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濃重,天上的月亮沒有昨天圓,卻依舊是高懸在深夜星空。閃爍的星光為迷失的路人指領方向,薄霧被風吹動,朦朧的光影在小院裏搖晃。
沙樂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綠豆一樣的眼睛巡視著院中的裝設。
它哼哼叫了幾聲,卻不敢弄大動靜。屋子裏的人已經睡沉,院中的土元素也隨之平靜下來。沙樂沒有發現異常,閉著眼睛又睡了下來。
當萬物都已經陷入睡眠的時候,院中畫下的魔法陣漸漸發出光芒。原本隻有人形狀的泥巴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拉長搓揉。
費西血滴落在泥土上形成的深色斑點變淺,而泥土的黑色也褪去,露出原本的瓷白。皮膚的紋理代替泥滑,肌肉的起伏在微光中顯現,五官輪廓被無形勾畫。
四肢修長俊美的金發男子躺在木板上,赤裸的身體上籠罩上月光,似是為他披上了薄紗。安詳的神情似乎他隻是睡去。
地上的魔法陣光芒又暗淡下來,原本靜止的風也重新開始吹拂,小院中又恢複了平靜,一切的一切都沉入了睡夢,直到天明。
屋中的費西對院中的變化全然不知,身上的被子已經踢開了一半。他的夢裏又回到了曾經的世界。
費西坐在自己的工位裏,電腦上的代碼一行又一行,命名亂七八糟,怎麼修改紅色的error提醒也不曾消失。
外麵日升月落,白天和黑夜交替出現,但下班的鈴聲卻遲遲不來。
郵箱裏不斷彈出需求的郵件,一封又一封,自己的手在鍵盤上像是彈鋼琴一樣從未停下。費西知道這是夢,卻怎麼樣都醒不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尖銳的豬叫。
豬叫?費西迷迷糊糊想辦公室哪裏來的豬?又是一聲豬嚎,夢境褪去了顏色,打字的手總算能夠休息。
費西恍然想起,自己似乎昨天從集市上牽了一頭豬回來。
是它在叫?為什麼會叫?是因為餓了嗎?
哀叫的聲音越來越小,不知道為什麼費西感覺到自己的豬在哭。
他睜開眼睛又閉上,院子裏的動靜讓他有點恍惚,似乎夾雜著人的聲音。
“離我遠一點!”
費西被這一聲徹底叫醒,他趿拉著鞋子猛地將院門推開,隻看到一個金發赤身裸體的男人正麵對著他,而沙樂委委屈屈地站在一邊,想要靠近卻又被男人踢開。
猝不及防一大早就看到猛禽,費西覺得眼睛好疼。
男人看到他,也突然愣住了。
沙樂看到主人出來,哼唧一聲跟炮彈一樣衝來,圍著費西轉圈。
“先別蹭,我沒換衣服。”費西把沙樂趕開,突然注意到旁邊的木板上泥巴已經不翼而飛,他一愣,又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盯著他沒有說話。
費西又看了眼自己的任務麵板,上麵的主線任務二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任務三,了解被歪曲的曆史。
這次的倒計時居然是半個月,費西呼出一口氣,轉身進房取了套自己的衣服,扔到男人的身上:“穿上吧。”
男人:“多謝。”
他一邊套衣服,費西就站在一邊抱著手臂看他。
昨天晚上自己氣急敗壞離開的時候,泥巴還是個泥巴樣,怎麼自己就睡了一覺,這個泥巴就變成了人樣?
泥巴成精了?
穿好衣服的男人見費西盯著自己發呆出神也沒有打擾,站直了身體任由他打量,反正這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他早就習慣了。
費西看著男人的臉,在心裏不住咂嘴,這個眼睛,他又大又亮,這個鼻梁,他又挺又直,這皮膚,又白又……
嘖嘖嘖……
王族泥巴成精果然同一般的不一樣。
“我這麼好看嗎?”男人問。
費西回過神來,皺著眉頭點了點頭,隨即問:“開始你踹我的豬了?”
“我一醒就看見他想要蹭我,我身上什麼都沒穿,就……”
費西低頭,看著小眼睛還是盯著男人的沙樂,挑眉用腳勾了下它的肚子,這沒出息的豬就躺倒在地上哼哼唧唧,露出白肚皮示意費西再來一下。
“算了,它是因為你身上土元素太重,親近你而已。”費西說。
男人鬆了口氣,朝著費西行了一禮,溫和說:“請容許我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名為伊林·索米爾,是索爾王朝當朝皇帝瑞切·索米爾的長子,王位第一順位繼承人。我的朋友,請問你……”
費西聽見他王太子的身份愣了一下,但很快反應過來,打斷他的話:“你現在年齡多大了?”
他得知道這位啥啥啥王位順位繼承第一人已經死多久了。
伊林皺起了眉頭,他想說這樣直接追問別人的年齡是一件非常失禮的行為,但麵前的人穿著簡單的麻布衣服,自己身上套著的衣服也不算是名貴的布料,顯然他並不是一個貴族。